待士卒的辫子焚烧殆尽,吴捷再次发话:
“因为下午表现欠佳,各营今晚不准进入民居歇息,全部在街巷道路上席地而卧。若胆敢有擅入民居者,依天军纪律,左脚先入则斩左脚,右脚先入则斩右脚。好了,都起来吧,准备升火造饭。”
众兵士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膝盖被地上的石板顶得生疼。闻得旅帅大人开恩,让他们起立,士兵们赶紧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经过刚才一番威吓,大家这才知道太平军军纪的厉害,心里油然生起了畏惧之心和懦弱之耻。
徐琛已经分派好人手把守城门,带着剩余五六个太平军老兵侍卫在吴捷身旁。吴捷留下邹世安料理食宿、巡防等事务,自己带着徐琛等亲信进入永明县衙。
县衙位于城中央,虽然从外面看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有五六进院落。屋宇庄重森严,签押房、花厅、轿厅等一应俱全。
永明县是座古城,自秦时便已立县。两千年来,古城的县太爷们如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现如今,吴捷又成了永明县的新主人。
周庭森带着属下候在县衙门口,一见吴捷过来,便抢先向他行礼,说道:
“旅帅大人,县衙内的清妖都逃散一空了,只剩几个衙役。我已差人去城里最好的饭铺订了桌好酒菜,不多时就能送过来。”
吴捷点点头,对周庭森的细心表示赞赏。他问道:“县衙内可有本地缙绅的名册?可曾搜检签押房内的文书?”
周庭森一脸茫然,并不明白吴捷所说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很快换了副笑脸,说道:“大人,小的不曾搜检这些公文,倒是在银库里搜到了两千两白银。”
吴捷肚子饿了,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说道:“你把白银清点好,饭铺送饭菜时,记得付他们钱。我去签押房看看,你把衙役都叫到签押房,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签押房里都是些不甚重要的公文,印章、缙绅名册等重要物品或被知县常连带走,或被焚毁。
吴捷翻不到有价值的文书,颓然坐在太师椅上。他骑马骑了一天,又没有吃晚饭,此时感到又饿又累。
衙役来了,共有四个:两个年纪已大的狱吏,一个年轻的门子,还有个四十左右的捕头。一看到吴捷,他们便乖乖地跪下。
吴捷板起脸,说道:“你们都是县衙里的属吏,说起来,也都是永明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且问你们,知县、县丞等大官都跑了,你们为何还留下?”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答腔。
吴捷说道:“你们放心,我找你们有要紧的事,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只管老实回答就是。”
那年轻的门子说道:“回大帅,我是前任知县的同乡,名叫霍恩,受他抬举做了门子。去年,前任知县殁在任上。小人屡受同事排挤,又被常连不喜,故情愿加入天军。”
吴捷脸上露出喜色,问道:“你既是门子,自然熟悉城内的缙绅富户了。明日,请你带我拜访城内的缙绅如何?”
那霍恩十分高兴,说道:“谢大帅栽培,小人三生有幸。”
那都头见门子受到吴捷重用,也不甘落后,说道:“报大帅,小人名叫雷振邦,因为嫉恶如仇,被现任知县常连嫉恨,屡次铺排我的不是。小人也愿意加入天军,从此效忠大帅。”
吴捷十分高兴,说道:“很好。你熟悉永明城内的情况,后面几天布置城防、维持治安还需要你效力。”
倒是那两个五十岁左右的狱吏仍然不敢言语。都头小声告诉吴捷,说这两个狱吏都是知县常连从老家带过来的仆从,一个耳背,一个结巴。
吴捷不耐烦地摆摆手,把两个老狱吏打发走了。他让部下拿出一叠檄文,告诉霍恩和雷振邦说:
“今夜有个任务派给你们。我这有十篇天军的檄文,名叫《奉天讨胡檄》,我派十个士卒给你们,你们连夜找到城内的读书人,要他们抄出二百份檄文。记得看仔细些,不得让他们篡改檄文,不得错一字一词。”
两人大喜,拜别而去。
这时候,周庭森亲自带着饭铺老板,在签押房一旁的客厅里摆了满满一桌酒菜。
卒长以上军官获邀过来饮酒。吴捷属下有五个卒长,每个卒长管一百余人。两个是广西老兄弟,即徐琛和周庭森,另外三个为天地会凤凰堂的头目。其中一个是李珊元,刚刚带头宣誓效忠吴捷。
吴捷一入席,就被众军官簇拥着,周围一片阿谀奉承之声。
周庭森带头说:“大人英明神武,把士卒们治得服服帖帖的,小人佩服至极。”
李珊元紧随其后,说:“可不是,大人治军极严,颇有古之名将遗风。饿着肚子训话,让士卒知耻后勇;全军席地而卧,秋毫无犯,古之诸葛亮也恐难如此。”
……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徐琛也说道:“大人胸中有大韬略、大格局,非我们这些莽夫可比。今后我们追随大人,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吴捷被他们吹嘘得飘飘然的,谦虚地说道:“众将休得胡说。若论韬略,论辛劳,还要数老邹第一。”
邹世安连忙谦让,说道:“大人休得谬奖。小人尸位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