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爹决定跟我娘在一起时，这个错误就注定了。”闵央的面上尽是苦意：“你看到那些水底下的怪物了吗？”
她没等姜玖的回应，自顾自的说：“那是我爹下的手。”
一直在水里翻腾的怪物终于浮了上来，有几条还爬上了船。
的确符合世人口中鲛人族的模样。
人身鱼尾，尖耳蓝眸。
唯一异样的，是他们背部的鳞刺。
那就像条背脊一样，突出且丑陋，还在往下滴着黑液。
“魔尊不认得这些吧。它们其实就是鲛人族被鬼气侵染后的形态。”闵央说着，又是嘲讽的笑：“你知道是谁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吗？”
姜玖不答，只是由着闵央说。
“是我爹。我爹坠入鬼道，把所有鲛人都变成了鬼物！！”闵央猛然暴起，黑液自眼眶流出滑落脸侧，宛如泪水。
海面上激起千层浪，怨念冲天。
“闵央，”姜玖终于开口，周遭一切都陷入静止中，他淡定回眸跟闵央对视，凶狠的杀念存于眼底：“有时候我挺佩服鹤鸣的，怎么总能捡到你们这些颠倒黑白还自认正义的东西呢。”
周围情景破裂开来，追逐一触即发。
闵央的身影再度隐匿。
姜玖倒是不急，在黑暗中闲散的勾着手上的绳，骨节分明的指节挑起绳线，他顿步仰首，轻而又轻的叹了声：“不累么？”
“我只是想活命而已……你为什么不能放我一马？”闵央哀求，声音忽远忽近。
姜玖听来着实可笑：“放完之后等着你报复？还是等着给你收拾烂摊子？你重新启动九魂阵的时候，怎么没想放村民一马？”
“这是他们活该！”闵央显得尤为气愤：“他们把我们家当成怪物看，那些小孩还往我家扔石头！我渡劫时，他们还觉着天有异象是因我而起，要杀我敬神！哈哈哈……他们想要神临世间，我圆了他们的愿，他们也该付出代价。”
一番话颠来倒去没个厘头，想来是的确没多少魂魄剩下。
在朱府祠堂时闵央受了不小的损害，此时也就只能在幻象里兴风作浪。
“你说的有理，”姜玖偏了偏头，无谓的说：“那我也来问你要代价了。”
闵央的声音戛然而止，愤恨又占据上风：“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活到这就够了。”姜玖话音刚落地，手上搭好的线猛然绷紧，黑暗被绞碎，海水的涌动声重新出现。
再睁开眼，眼前还是那九具被拴住的尸体，但彼时紧闭的眼都睁了开来，死死的盯着姜玖。
想起幻象中妇人的哭喊，这些姑娘应该就是被供奉给神明的。
生人活祭在过去不少见，姜玖也收到过，后来为了避免这个情况，他还给那些人托过梦来着。
陡然间，那九具尸体齐齐亮出长甲，面目狰狞的朝姜玖冲来。
漂浮在水中的骨架也在周遭停住，甚至有造就一座骨墙的架势。
姜玖就停在中心，任由那些东西张牙舞爪。
直到九具尸体全都扑到他身上，将他彻底包裹住，骨架随之附上，形成了一个造型诡异的球。
岸上，所有人都追着纸鹤站到了点，九魂阵覆盖的地面太大，方青明分了魂识后也还有些地方空缺。
但已经来不及了。
湖面上的风浪更加巨大，乌沉的云总显出几分不详。
方青明瞅着云边，忽然蹙起眉。
来不及细想，湖面已经翻腾，方青明沉心用神魂传音：“诸位，阵眼动了，守好阵。”
刺目的白光终是从水底炸开，扬起黑沉的水和残缺的尸骨向天上席卷而去。
湖畔被这动静震翻了，鬼物和那些村民一同发出刺耳的嚎叫，守着阵点的修士都痛苦万分，却只能咬牙站着。
姜玖踩着海浪而出，手上还拎着什么东西。
方青明将神魂留在远处，自己则飞身跟去。
扔下手中的头，姜玖没去理会身上的血污，电光之下，他沾了血的面庞显得尤为可怖。
“还要拖延时间吗？你等谁来接你？”阴戾充斥着姜玖的眼眸。
在他身前，一个虚渺的身形显露出来。
那是闵央。
方才在湖底那下让她损耗不小，阵术的反噬让她本就不多的残魂差点散灭。
“你想利用九魂阵把长泽湖畔的百姓都献祭给鹤鸣，可有想过你父亲设下这个阵时的心想？”姜玖说。
闵央嗤笑，屈指成爪抓向半空，浓厚的黑气从岸上村镇中凝聚而出，一窝蜂的涌进她的身体。
原本虚渺的灵魄逐渐变实，闵央尖啸着：“他自己都迈入鬼道了，即便再怎么求善又能捡回几分功德？”
“若是让他听到，怕是免不得伤心一番呢。”姜玖神情悲悯，手上却没再犹豫，直接挥剑斩断闵央召集来的黑雾，迅疾的朝人贴了过去。
闵央不直接接招，只是隐匿在黑雾中继续东躲西藏。
姜玖也追着人身后融进黑雾。
湖面上两人来回争斗，湖中又是一阵激荡。
因着姜玖破坏了湖底作为阵心的九局具尸体，甚至还把附着其上的怨灵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