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
李进忠从屋外匆匆走进房间,在门口时掸了掸身上的落雪。
正坐在黄花椅上的陈矩微微抬起头,诧异道:“你这是又去什么地方了?”
以这家伙的性子,如此天气,是绝不愿意外出的。
李进忠嘿嘿一笑,走入房内,自怀中取出一份密报,将其呈于陈矩的面前。
“义父,这是刚刚送来的情报,关于林芒的。”
陈矩伸手拿起了密报,一脸无奈道:“你啊,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揣摩上司,有这时间,不如好好修炼。”
李进忠陪笑道:“义父,我哪敢揣摩您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份情报有趣,就拿给您看看。”
“况且您也知道,我资质差,就算再练,也不可能突破宗师的。”
陈矩没再开口,而是翻开折子细细看完。
良久,陈矩一脸感慨道:“当初一见,就知此子绝非易与之辈,如今看来,他比我想象还要果决。”
“能一步步走到如今,还真是不能小觑。”
李进忠迟疑道:“义父,但他这样做岂不是彻底得罪了赵靖忠以及武清侯之子吗?”
赵靖忠毕竟是他的上司,将他得罪的如此之狠,安能善了。
密报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看了,心惊的同时,也觉得林芒有些过于鲁莽了。
陈矩暼了他一眼,淡淡道:“有时候,态度强硬一点,别人才会惧你。”
“你我终究是旁观者,站在他的立场上,那一刻拔不刀拔刀的结果其实都一样。”
“只能说,这小子选择的时间不错,这段时日御史们因为白莲教一事死死盯着锦衣卫,那赵靖忠心有顾忌。”
陈矩端起桌上的茶,又转手放了下来,问道:“他在北镇抚司的情况如何?”
李进忠忙道:“几个总旗,小旗皆称有事,抱病在家,底下人也是阳奉阴违。”
陈矩突然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进忠,意味深长道:“你打听的挺清楚的啊。”
李进忠脸色微变,暗道:“上当了!”
连忙跪下,慌乱道:“义父,我错了。”
陈矩缓缓收回目光,平静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的。”
“我们是太监不假,但你也别觉得就低人一等,首先你自己要瞧得起自己。”
“谢义父。”李进忠连忙起身,脸上又是那副乐呵呵的笑容。
他知道,义父这是在敲打自己。
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有些事,义父不愿意做,那就由他来做,他愿意当义父手中的那柄刀。
陈矩沉吟片刻,转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份密折,轻笑道:“将这份密折送进宫吧。”
“这里面详细记录了武清侯圈地,侵占良田,以及私扣秀女之事。”
李进忠愣了一下,吃惊道:“这武清侯疯了吧?”
前两者还好说,后面一个,那不就是在和陛下抢女人?
虽说秀女不一定都会入宫为妃,若是陛下高兴,说不定还会将其赐给大臣,勋戚们。
但那是陛下赐的,武清侯这就属于伸手拿了……
陈矩目中闪过一丝寒意,意味深长道:“疯的不仅仅是他啊。”
……
时光飞逝。
自林芒上任第六百户所百户一职,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整个西院似乎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被架空了!
手下的锦衣卫,上至总旗小旗,下至校尉,无一人听他命令。
整个西院,都能听见议论的声音。
就连其余几院,也是一副观望的态度,都在猜测,林芒接下来又会有何手段。
而对于外界的一切,林芒却表现的格外平静。
颇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
屋檐之下,披着黑色大袄的身影静静的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
一侧走廊中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唐琦恭敬行了一礼。
林芒笑了笑,伸手接了一片落雪,淡淡道:“都办妥了?”
唐琦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小人那几位袍泽都愿意唯大人马首是瞻。”
落于手中的雪花被瞬间震散,林芒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冰冷下来,语气多了几分漠然:
“那就放出消息吧!”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一个时辰后,一则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西院,犹如一击滚滚天雷。
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校尉,成了第六百户所的总旗。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成为了小旗。
更有甚者,一位南镇抚司的校尉升任了总旗。
此消息一出,整个西院顿时哗然。
……
“嘭!”
赵靖忠猛的伸手将茶杯掷于地上,满脸怒容,神色阴沉无比。
“这小子还真是阴险!”
一般来说,百户所内总旗,小旗的任免都是由百户来决定的。
由百户提名,之后上报千户所,而基本上由百户提名的,千户所都不会拒绝。
说白了,这就是走一套流程。
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