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干净整洁变成杂乱无章,当宁静温馨变成啼哭阵阵,当宽敞舒适变成狭小拥挤,云时才明白了“卸货”不如在肚子里轻快。她的时间和空间,都被这个小小的人儿填满了,他哭了、他笑了、他饿了、他拉了、他尿了……此时的云时又怀念起十个月皇后的时光来。母亲这个角色才刚刚开始,就意味她正式步入终生劳累。
回想起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其它人先跑过去看孩子,只有云妈妈和小齐先来看云时。云妈妈看到女儿平安出来,心里像泄了一股劲,站都站不稳,给云爸打电话报平安时眼泪涟涟。云时知道,妈妈心疼自己,心疼自己挨了这一刀,她静静地看着母亲,拉着她的手,微笑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做黄疸检查的小果子,连续几天明显超标。大夫单独叫了小齐,要给孩子做抽血化验,来判断是否为病理性黄疸。齐锦枫只偷偷和云妈妈说,云妈妈也担心起来。小齐不是一个好演员,云时从他的表情、他不敢对视的眼神里,知道肯定有事。
“到底怎么回事?大夫叫你去干什么?赶紧说。”她着急的问。
“真没什么,就是黄疸指数高,要再检查一下。”齐锦枫依然不敢看云时的眼睛。
“妈,小孩儿出生以后,不是都会有一段黄黄的吗?这很危险吗?”云时转向云妈妈问道。
“都会小脸儿黄黄的,过一段就好了。”云妈妈安慰道。
“黄疸一直消不下去,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云时盯着齐锦枫问,眼睛像要冒出火来,她想知道答案,此刻!现在!就得知道!
“其实,其实……”齐锦枫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不会骗她,也不会骗她。这两个“不会”,一直是他的坚持。
“唉呀,就是抽一下血,再化验一下,没什么事儿。”云妈妈推了小齐一把,“你看,本来挺小的事,你这表情让云云更担心了。”
齐锦枫露出牵强的笑。
“我和你们一起去。”
云时固执地坚持着,不顾刚能走路的艰难,不管伤口牵扯的疼痛,穿上棉拖鞋。
“结果也不是马上就能出来,你去了也是等,不如就在这等吧?有了消息我马上跑回来告诉你。”齐锦枫心疼地边帮她提鞋跟,边说。
“不行,我就要去。”
小婴儿抽血不好找手腕处的血管,护士直接抽的腿根部的血。云时没有避过头,反而一直盯着,她想看护士是不是一次就把血管找准,别让孩子再受一次罪。果子哭得好大声,云时也跟着哭,看着针管被填满,她的心一揪一揪地疼。要是能替他疼,那有多好?哪怕再挨一刀,哪怕不用镇痛棒,她都可以。小人儿哭累了,挨着母亲的胸口,隐隐的奶香气让他转移了目标,小嘴巴在不停的找寻。当甜甜的乳汁充实了口腔,他安静下来,大力的吮吸以做补偿。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伴随着果子的安静吃奶,云时也平静下来,她抱着散发奶气的小人儿,轻轻摸着他的小脸,低语着:“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一直陪着你。”
当她笑着跟杜蘅讲这个乌龙故事的时候,依然心有余悸。那时的心境,那么决绝和坚定,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她知道为了孩子,她什么都会坚持,什么都不怕!
杜蘅怀抱着果子,笑得温暖,抬头说道:“以后这个小人儿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你,你就有操不完的心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一看就是个漂亮的小家伙,是吧,小果子?”
云妈妈端来一碗鱼汤,无盐无味,云时皱皱眉,叹气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有滋有味的东西啊?”
“就是出了月子也要吃清淡点,奶水好,孩子消化好。”云妈妈盯着她,看着她吃完,才满意的离开。
“小齐妈妈呢?”杜蘅问。
云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说:“一说这个,我妈听见又要生气了。”
“怎么了?”
“别提了,这才二十天,就着急回老家了。要回去办满月酒,摆桌待客收礼。我只等着看小棉月子,我婆婆怎么办。”
“婆婆和妈。云云,咱们都是远嫁的,你这离家这么远,想过以后二姨和姨夫怎么办吗?小齐父母以后也得和你们一起住吧,这两边的事你想过吗?”
“那就住一起呗。”云时不在乎的回答。
杜蘅一笑,把怀里的小人儿晃了晃,说:“不现实!怎么住一起啊,小齐妈妈和二姨长时间一起住能处好吗?你这不是添乱吗?”
云时低头细想,的确如此啊。怎么可能住在一起呢?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还是要再买一套房子的,无论如何,也得再买一套房子。”云时喃喃自语。
“魔怔了?”杜蘅笑着推了推她,“奶水够吧?”
“嗯,够,小果子挺能吃的,越吃越多。就是吃夜奶的次数太多,一晚上我都睡不好。”
“可能母乳不如奶粉厚吧,听说好多吃奶粉的孩子可以一觉到天亮。你可以考虑晚上那顿添点奶粉。”
“那可不行,纯母乳多好,辛苦就辛苦点吧,这样放心。果子不睡大觉,有时候他睡着了,我就赶紧跟着眯一会儿。”云时打了一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