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里的一天,牟斌将沈良叫去,告诉了他一个机密的案子。那便是周家献给皇上的一名女子在宫中溺亡之事。
牟斌告诉沈良,那女子进宫不到半个月,便在某天晚上溺死在长春宫后园的荷花池里。皇上为此甚为颓唐,悲伤了很长时间。后来,皇上开始怀疑有人动了手脚,皇上认为那女子死因存疑。所以,才会下令牟斌暗中秘密调查张延龄是否参与了此事。
当时牟斌做了一番分析,认为皇上是怀疑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皇后所为。因为只有皇后才有下手的动机,她是担心那女子的出现让皇后的专宠地位受到威胁。但皇后动手显然离不开她娘家兄弟张延龄张鹤龄的帮忙。所以要对这两兄弟进行一番暗查。
沈良自然是信心百倍。正好对张延龄空降而来挡了自己的道的事情甚为不满,自然立刻开始进行布置,安插人手,进行大量的暗查。谁知道一切极为不顺利,正当自己有了些头绪之时,相关几名证人却在数日内全部死了。线索就此中断。
但现在,沈良敏锐的意识到,袁斌禀报的事情必是关乎此案的最关键的证据。
沈良迅速进行了分析,他的智商在此刻达到了他人生中的最高峰,以至于他很快便理清楚了脉络。
其一,他们提及的什么女子的坟墓,一定是那名在宫中死亡的女子的坟墓。很长时间来,沈良想查清楚周家这名女子的来历,但却忽视了这个女子死后埋葬在何处的盘查。因为他确实也压根没想到过去查一查这女子的尸体,去刨坟掘墓。
其二,他们要去挖这女子的坟墓,要移走女子的尸骸,还说尸骸上有重要线索。那很有可能是说,那女子的尸骸能证明那女子并非溺亡,而是其他原因被杀的。证明了这一点,便确定了有人暗中进行了谋杀。
其三,能证明死去的女子的死因并非溺亡而是被谋杀,而张延龄等人去挖坟毁尸,则证明女子的死必然跟张延龄有关。否则他为何要去挖坟毁灭证据?自己只要当场抓个现行,张延龄便无可抵赖。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关键时候,张延龄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件案子终于要大扭转了。
沈良神色阴晴不定,忽而狂喜,忽而皱眉,忽而咬牙,忽而切齿。一旁袁斌看得心惊肉跳,小心翼翼的道:“沈千户,这消息有没有用处?卑职不会又是白忙活一场吧。”
沈良转头看着袁斌,哈哈大笑道:“袁总旗,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这个消息极为重要,我要重重的赏你。”
袁斌惊喜道:“当真么?我还当又白忙活一场呢。”
沈良伸手拍着袁斌的肩膀道:“袁总旗,你便等着瞧吧,很快有人便要完蛋了。而我沈良很快也要立下大功了。衙门里那帮狗东西,打量着我倒了霉,便一个个对我落井下石,对我不屑一顾。等老子一个个的收拾了他们。袁总旗,你很不错,你便等着生官发财吧。”
袁斌喜道:“那可太好了,沈千户一定要多提拔卑职,卑职可是冒着危险来给沈千户通风报信的。是了,卑职得赶紧回去,最近亲卫队查勘甚严,被他们发现我不在衙门里便麻烦了。”
沈良点头道:“好,你且先回去。莫要让他们生疑。”
袁斌忙道:“卑职遵命,卑职告退!”
沈良点点头,袁斌拱手一礼,转身便走。沈良忽然道:“袁总旗,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袁斌吓得一怔,脸都白了,转身忙道:“沈千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卑职怎敢骗您?卑职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卑职对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沈良哈哈一笑道:“瞧把你给吓得,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袁总旗,去吧。”
袁斌咽了口吐沫,拱手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
凌晨时分,一个黑影钻入了在崇南坊安化寺旁的一条胡同里。动作敏捷的翻入了一座小宅院中。来到正房厢房窗外,那人侧耳听着里边的动静,房内传来男子沉睡的鼾声。
黑影抽出匕首,轻轻拨开一扇长窗推开,然后抬脚跨入屋子里。屋子里鼾声未停,但那黑影只跨进去一只脚,另一只脚还搁在窗台上的时候,脖子上已经被一柄坚硬锋利的兵刃抵住了。
“何方蟊贼,敢摸到你张爷家里来了,找死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同时,屋子里的鼾声也不见了。
“张千户,莫要动手,是我。沈良。”黑影忙道。
“沈良?你来作甚?”
“嘿嘿,自然是有事来找你。张千户果然厉害,我才刚进来,你便拿着兵刃等着我了。还装作打鼾迷惑我。我居然一点没听到动静。”
“哼。你进了院子,我便醒了。老子战场上滚过来的,这点警觉没有还怎么跟鞑子打仗?”
“那是……那是……呵呵呵。”
长窗关上,一盏烛火亮了起来,照亮了屋子里的两人。一个是沈良,一个是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张隐。张隐因为从床上爬起来,还赤着上身,露出胸口小山一般的肌肉。此刻正皱眉冷冷看着沈良。
“沈良,半夜三更的你摸到我家里来作甚?若非我认出了你,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张隐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