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仪,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我何尝心中好受?”
朱清仪摇头道:“我没有不开心。”
张延龄沉默片刻,给自己斟酒连喝三杯。微笑道:“我已经自罚三杯了。你也息怒吧。我确实该来和你道别的,但我以为,与其给你带来困扰,何不默默离开,免得徒生伤感。正所谓相见争如不见……”
朱清仪轻声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侯爷是否是无情之人。”
张延龄连续喝了几杯酒,脑子里有些晕晕乎乎的,听着朱清仪的话,心中郁闷难当。
“清仪,你是这么看我的么?在你心目中,我是无情之人么?”
朱清仪轻声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以为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是那却是一场梦。他要离开这里了,和他的妻妾团聚去。这一别,将来或许再无相见之日了。他阖家欢乐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却忘了我孤零零远在千里之外,孤孤单单,无依无靠。”
朱清仪说着话,眼泪流了下来。
张延龄心中难受,见朱清仪落泪,起身走去欲搂抱朱清仪,却被朱清仪一把推开。
“侯爷,咱们说这些作甚?今晚是为侯爷饯行,是清仪失礼了。侯爷莫怪。”
张延龄怔怔发愣,朱清仪似乎是醉了,但似乎又没醉。她言语有些狂态,但是却又像只是真情流露。
朱清仪擦了泪,提壶斟酒。举杯道:“侯爷,这一杯清仪向你道歉。清仪不该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侯爷对清仪很好,只是我们有缘无分,造化弄人。侯爷,清仪不懂事,还请侯爷莫怪。”
张延龄沉声道:“清仪,你无需道歉。你没有错。是延龄无能,无法解决此事。我很惭愧。我扰乱了你的生活,却又不能给你一个承诺,延龄是个无能之人。”
张延龄皱着眉头喝光杯中酒。重重的将酒杯顿在桌上。
朱清仪微笑道:“侯爷怎是无能之人?侯爷智勇无敌,是大英雄,大豪杰。在清仪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侯爷如天神一般来到清仪身边,拯救了清仪,也拯救了一切。侯爷是清仪心目中的英雄。”
张延龄道:“莫要说了,那又如何?我甚至不能将我喜欢的女人带走,不能给她一个归宿。那又算得什么英雄好汉?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流泪难过,那又算什么男人?”
朱清仪走到张延龄身边,伸手抚摸张延龄的脸颊,轻声道:“有侯爷这几句话,清仪便心满意足了。侯爷不是无情之人,反而恰恰是多情之人。”
张延龄抬头看着朱清仪俏丽的面庞,轻声道:“清仪,你不怪我么?我这算不算始乱终弃?算不算是寡情薄义?”
朱清仪嫣然一笑,俯身在张延龄的额头一吻。轻声道:“侯爷莫要想这些了。清仪不胜酒力,侯爷自饮吧。侯爷明日便要回京了。清仪为侯爷唱一曲助兴。”
张延龄伸手欲搂朱清仪的腰肢,朱清仪已经飘然远离,来到墙角琴案旁跪坐。
“为侯爷唱一曲《折柳》。古人折柳送别,今我唱折柳寄情。”朱清仪道。
张延龄点头道:“多谢清仪,洗耳恭听。”
朱清仪伸手轻轻一拨琴弦,瑶琴粲然有声,悦耳之极。但见她手如彩蝶在琴弦上飞舞,琴声便在指尖流淌出来。琴声初时清亮明快,不久后琴音舒缓,朱清仪的歌声也缓缓而起。
“春色东来度渭桥,青门垂柳百千条。
长杨西连建章路,汉家林苑纷无数。
萦花始遍合欢枝,游丝半罥相思树。
春楼初日照南隅,柔条垂绿扫金铺。
宝钗新梳倭堕髻,锦带交垂连理襦。
自怜柳塞淹戎幕,银烛长啼愁梦著。
芳树朝催玉管新,春风夜染罗衣薄。
城头杨柳已如丝,今年花落去年时。
折芳远寄相思曲,为惜容华难再持。”
朱清仪的嗓音条件并不算太好,琴艺和歌声也并不专业。只是作为富贵之家的女子必修的琴棋书画陶冶情操修养的技能来学习歌艺琴艺的。
但是,技艺固然重要,却非全部精髓。真正打动人的歌声是情感,而非技巧。这一曲唱得真情流露,动人心魄。张延龄听得如痴如醉,心中五味杂陈,心情难以言说。
一曲唱罢,张延龄一杯一杯的喝酒,喝了七八杯之多。离情别绪涌上心头,酒入愁肠,更增愁绪。
“侯爷,清仪唱的如何?”朱清仪站起身来,笑问道。
张延龄身子有些摇晃,直直的看着朱清仪。
“侯爷,你醉了么?”朱清仪慢慢走近,轻柔的声音像是春风拂过耳边。
“我没醉。我还能喝。你还唱一曲给我听。”张延龄道。
朱清仪缓缓走近,站在张延龄的面前不说话。张延龄的眼睛有些模糊,酒意涌来,看着面前的朱清仪的面庞身形有些模糊不清。
“侯爷,你要走了。清仪虽然舍不得,但却也无法挽留你。清仪此生得遇侯爷,实乃幸事。将来如何,不得而知,清仪也不奢望。但清仪不愿辜负此情,辜负此生。”朱清仪轻轻说道。
张延龄甩着头对抗混沌的脑袋,说道:“什么?”
朱清仪自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