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清洗,终于将阿尔梅达头发胡须身上的恶臭污垢全部洗了个干净。也许是因为凉水的刺激,阿尔梅达爬在岸边呕吐,吐出的都是黑乎乎的脏水。海伦娜拿了水壶喂他清水,阿尔梅达喝了吐吐了喝,折腾了多次,才安稳下来。
将阿尔梅达扶到崖边的躺下之后,张延龄开始检查他的伤口。他身上到处是腐烂的伤口,有枪伤,鞭子抽打的伤痕,烙铁烙出的痕迹,还有刑具行刑的伤口,不下数十处。这些伤口都是黑乎乎的,浸染了水牢中的污水,洗都洗不干净。黑乎乎的翻卷着,透着腐败的气息。
海伦娜无声的哭泣着,用张延龄给他的急救散为阿尔梅达处理伤口。用纱布包扎。张延龄知道,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用。阿尔梅达这种情形,估摸着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机会很小。但是此刻也只能死马当着活马医了。索性又取了八宝护心丸给阿尔梅达吃了一颗。算是仁至义尽之举了。
阿尔梅达在清洗上药的时候也有过短暂的清醒,还伸手抚摸了海伦娜的头发。但是随即便陷入了昏迷之中,昏沉沉的躺在那里僵卧不动了。
张延龄脱了衣服在水潭角落清洗了身子。整个人也舒坦了许多。耳听的山顶庄园处人生鼎沸,城堡大火依旧在剧烈燃烧,想来已经惊动了许多人前来。
目前呆在山坡树林里,只能是暂时的安全。必须要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地,否则很可能被发现踪迹,被围困在这里。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陈式一他们能否驾小船前来接应。自己必须要和陈式一他们接头,联系上他们。按照时间来推算,此刻应该是半夜三更时分。陈式一他们应该架着小船从东区码头赶来。
之前的计划是,利用焰火弹信号通知陈式一他们接应。但是现在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城堡大火已经说明了一切。此刻发射焰火弹,反而暴露了踪迹。
“海伦娜,凯瑟琳,你们在此等候,我去下边的港口海边瞧瞧接应的船只是否抵达。”张延龄对两女道。
凯瑟琳道:“公爵大人,咱们一起去吧。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张延龄道:“我知道,但是一起下去行动不便。况且接应的船只是否到达也未可知。海边比这里更危险。你们不要出声,躲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探探情形就回来。”
凯瑟琳还不太放心,海伦娜却道:“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就是了。”
张延龄点头,收拾了一下便钻入林子,沿着陡峭的山坡往海边而去。凯瑟琳和海伦娜躲在山崖下守着昏迷的阿尔梅达发呆。
“海伦娜,他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了吧。”凯瑟琳低声道。
海伦娜摇头道:“他不会的。他要逃走,早就自己逃了。又怎么会这时候逃走。我虽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却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他是我见过的最重承诺,最有胆量的人。”
凯瑟琳沉默片刻,轻声道:“恭喜你,海伦娜,找到了一个有情有义,对你如此忠心的男人。海伦娜,我真是为你高兴。”
海伦娜脸上微红,低声道:“凯瑟琳,我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和他怕是不可能。”
凯瑟琳讶异道:“那是为什么?因为两国敌对么?”
海伦娜摇头道:“两国之间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我说的是,他已经成婚了。他有四个妻子呢。他是大明的公爵,又是个优秀的人,自然有许多女人爱他。我喜欢他,又能如何?我们是没有结果的。”
凯瑟琳惊愕半晌,轻轻叹息道:“可惜了。”
海伦娜轻声道:“现在想这些没用,我们还是祈祷上帝保佑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
凯瑟琳点头,双手抱在胸前道:“愿上帝保佑,我们祈祷吧。”
张延龄艰难的从陡峭的山坡上下来,来到军港东侧的崖壁上。不远处就是满剌加海港,此刻灯火通明,警备森严。张延龄立足之地是军港东侧的一片海边山崖。陈式一他们如果要是偷偷划船过来,便会沿着这山崖内侧悄悄抵达,途中要经过海港的封锁区。抵达山崖下边的时候,张延龄便会用绳索攀爬下去,直接上船。
张延龄不敢照耀,这山崖上也有佛郎机的岗哨和灯塔,他只能缩身在草木暗处观察。崖壁下方的海水黑乎乎的,没有任何的动静。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款款之声。
看起来陈式一他们还没到,毕竟要想偷偷潜入,难度不小。最佳时机是在后半夜。张延龄决定等待片刻,此刻已经过了半夜,如果陈式一他们抵达,可以第一时间知晓。
然而,张延龄窝在草丛之中没多久,便听得下方港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张延龄忙探头观瞧,发现大量的佛郎机士兵正飞奔向码头登船。前方崖壁尽头突出海面部分的地方,几处哨塔和灯塔灯火晃动,有人叽里呱啦的叫喊。不久后,海面上传来了炮声的轰鸣。
张延龄头皮发麻,他意识到,陈式一等人应该是偷偷划船过来的时候被发现了。
十几艘佛郎机战船挂帆驶出港口,火炮的轰鸣和火光在黑暗中分外清晰和刺耳。一路往海峡中间而去。
张延龄连忙转身往山上爬,心中甚为懊恼。但他也明白,这种潜入接应本来就很冒险。从守备森严的佛郎机军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