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需要去做的事情,最后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想要得出真相,就只能加深认知了。”
少女那颗因为长时间懒得思考而变得迟钝的脑袋瓜,终于开始运转起来。
“因为林小姐浑身都是疑点,所以我觉得反而可以放一放。倒是妈妈……我跟她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一直当作没看见的东西,未免太多了吧?”
“首先……呃,首先是最重要的问题。”
竺清月手里转着的笔尖突然停了下来,在日记本上渐染开一滩墨水痕迹。
“我爹呢?”
是啊,这世界上的人不可能有娘没爹。不管是夫妻离婚了还是早年去世了,她总该有个印象吧?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副场景:
昏暗的灯光下,呆在厨房间里的老妈正一边碎碎叨叨地自言自语,一边站在洗菜台前切菜。
她面容呆滞地手起刀落,切在砧板上的却是一团模湖的血肉。那是人的内脏和肢体。
而摆在手边的,则是一颗陌生又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脑袋……
“——那是我爹?!”
竺清月被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幻觉吓了一大跳。
这栋房屋里,居然还发生过这么荒诞、这么恐怖的事情?!过去是妈妈发疯杀死了爸爸?
如果真是这样,怪不得自己会忘记呢,大概是冲击力太强了吧。
……不,不对。
竺清月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摇头。
应该不是这样。
可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又是如此清晰可见,显然不是没有根据;要说是幻想,她可想不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在这幅画面出现以后,她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浮现出大量与之相似、相关的画面。
明明在长达数年的时间里,竺清月一次都没有想起过自己的父亲,然而现在,有关于他的记忆却犹如雨后春笋般接连不断地冒出来;从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殴打她的思考。
女孩捂着脑门,忍受着大量记忆冲刷所带来的不适感,开始疯狂记录起来。
在经过短暂潦草的整理之后,竺清月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这……这根本就不可能……”
最严重的问题是,某些所谓“记忆画面”里发生的事情,明显是自相矛盾的,不可能都是真的。
比如回忆中出现过的几个重要的日子:
在妈妈生了重病,把还是小学生的她关在家中的那段时间里,某一天,爸爸曾经回来探望过她们母女俩。
可是,他回来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有着几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她最开始捡到的那个“母亲杀了父亲,把他的尸体剁碎只留个脑袋”是其中最荒诞的一个,其它还有“父亲和母亲大吵一架,将自己从家中带走,父女俩在另一座城市生活”的版本——而这份回忆明显是假的,因为她现在还在这个家;有“父亲和她们一起吃了顿晚餐,第二天匆匆离开”的普通版本,甚至还有“父亲失约,那天晚上压根没有出现”的版本。
就好像自己生活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每一次发现的真相都并不一样。
但那些记忆,实在是栩栩如生,清晰又离她很近,近到轻易伸手便能触及,这份沉甸甸的质感不似虚伪。
她真的经历过这所有……
“可恶,可惜,到底是谁在搞鬼,是谁在混淆我的记忆?!”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难道是什么见鬼的平行世界?!”
“我明明就是个很普通的女生啊,为什么这种奇怪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我过去的生活究竟……不,说到底,我这个人……”
没有开灯的房间,浸没在枯井深潭般的黑暗之中。少女蜷缩起身体,将自己整个人都紧紧包裹在被子里,不去考虑不想考虑不愿考虑,桌上的笔记本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所以,又要逃避了吗?竺清月。
*
第二日,邻居一如既往地等在门前,但这一次,屋内的那位女孩却没有再出来见她。
林小姐沉默地坐在门前,一言不发,像座凋塑,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渐暗,夜色吞没走廊,她才会起身离开。
黑夜中,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门外。
第三日,和昨天一样的枯坐和等待,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四日,一如既往。
第五日,第六日……
直到第七天的黄昏时刻。
林小姐背靠着屋门,见天色已晚,知道是自己该回去的时候,便叹了口气,拍拍坐到僵硬发酸的嵴背,原地站起。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帮,帮帮我。”
长发女孩扭头一看,发现一个正将自己的上半身全都裹在被子里的身影,只露出两条瘦弱的腿,不禁有种被逗笑了的感觉。
“清月,你这是在干嘛呀?”
“帮帮我。帮帮我……你会帮我的,对吧?”
对方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无力的挣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