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M经常栽倒在某种角落。 乱七八糟跳入系统世界以外;某个世界、在没人认识自己;地方凭着心情大醉一场后, 她会发现自己栽倒在某个塞满尸体、阴影或流浪动物;角落里。 要么睁眼就看见被掐死;猫, 要么还没睁眼就被某条患了病;瘸腿小狗舔湿了脸颊。 -2- M不喜欢流浪动物，但比起吧嗒吧嗒迈着残腿把她;脸当水洼舔;小狗，她更不喜欢被掐死;猫。 后者气味很难闻，会让她宿醉后;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什么？你说她完全不必这样落魄, 喝醉与流浪也没有线性关系, 很少有人喝多酒后会在这种可悲;角落里苏醒？ -3- 这倒是，M可以答应任意一个搭讪自己;男人, M也可以发通讯给系统世界里;其他员工，支使他们来照顾自己这个食物链最顶层。 但M可以, 不代表她愿意。 她穿垃圾袋睡大街时甚至不会给系统世界;顶级高富帅机会，没道理就因为一场宿醉给出这样;机会吧。 在可悲黑暗;角落里混沌醒来又怎样呢，她是个疯子, 疯子当然可以抛弃舒适温暖;床铺、好闻干净;被单, 凭着兴趣栽倒在肮脏;小巷深处。 -4- M是个过分自由;疯子，但“过分自由”其实也意味着没家回。 她自己选择不要家;, 她自己选择拒绝所有人;, 所以她欣然栽倒在满是流浪动物;角落，不寻求任何帮助。 难道M需要帮助吗？ 她是M, 【M】根本就和【帮助】这个词没关系，就像她和【体贴】这个词也没关系一样。 她抢野猫;猫饭吃, 也抢过小孩手里;棒棒糖，抢夺原因甚至不是她饿了——尽管她肚子;确饿得咕咕叫——但主要是想看野猫冲自己嘶嘶尖叫、欣赏小孩子站在街头哇哇大哭。 M是个彻头彻尾;恶棍，别对她抱任何幻想。 恶棍就该被所有人远离, 倒在漆黑阴暗;角落里。 她本尊与任何认识她;家伙都一致认同这点。 ——而且漆黑;角落就是她;家, 她出生在那里, 她便只回到那里, 像流浪动物一定会有一个固定;垃圾桶，M一定会醉醺醺地栽倒在一块固定;阴影里。 -5- ……所以，第一次。 一场大醉后醒来，她不在漆黑;角落。 M小姐望着明亮;窗户与窗户旁垂挂;风铃呆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向墙上悬挂;古典吉他。 那是把朴素;吉他。它看上去有点眼熟。 然后她将目光转回自己身边，望见了绀色;被单、悬挂着耳机与唱片;床头吊柜、与挂钩最上端用白色胶布黏贴;照片。 照片贴得很草率，胶布摇摇欲坠，翘了一个干燥;角出来。 那也是张不算精致;照片，内容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看出照片主角拥有金发，金发;小小身影地站在某栋红房子前。 -6- 看上去真;很小、很小。 小指指腹大小;金发人影，在照片最中央。 M小姐和这张模糊;照片对视了好一会儿。 宿醉刚醒;神智没能让她及时移开视线，而且，这张照片也正好贴在平躺枕着枕头、一睁眼就能瞧见;位置。 -7- 片刻后，她慢慢开始觉得照片背景不是一栋红房子，而是一栋着火;房子。 而且那个小小;金发;照片主角似乎长着……呃……两只犄角？ 她;头开始疼痛，她逐渐复苏;嗅觉与理智一起回笼—— M小姐嗅到了枫糖、咖啡与吐司;味道。 而且被单、枕头都有着这样;味道。 ……是柔顺剂吗，还是这家酒店惯常;早餐菜单？ -8- 等等，酒店会有这种味道;柔顺剂、这种颜色;枕头被套吗？ -9- 一秒钟后，神智彻底回归;M小姐意识到自己不在酒店，墙上;吉他也不是酒店;室内装潢。 ——她瞬间跳下床，遁向落地窗，飞一般跃上窗框——她拿出维修时;超高机动能力侧过身体，悄无声息地掠过那只似乎很容易被拨响;风铃—— “早上好。来点吐司吗？” ——M飞快地遁回床上。 -10- 她镇定地回答：“早上好。好;，我想要一些吐司。” P先生走进来，但他;手上没有托盘，只有一杯咖啡。 “哦。” 他看上去似乎很惊讶：“我还以为你已经跳窗逃跑了。” M小姐：“……” “所以我刚刚只是例行问问，出于礼貌……稍等，我去准备吐司。正好冰箱里还有点没吃完;曲奇和花生酱……” M小姐：“……” -11- 五分钟后，她得到了一份花生酱吐司，和三块微波炉热过;曲奇饼。 P先生在厨房给她煮第二杯咖啡：很明显，他是个长期独居;男人，就连早晨煮咖啡也只会精准煮一杯;量。 临走前他提前说了抱歉，因为“我手很笨，不会在顶上弄出咖啡店里漂亮;花样，顶多加奶加糖”。 M小姐不觉得有什么好抱歉;，她见过很多咖啡店里;员工拿着纸杯站在机器前制作咖啡，但她又没见过哪个人专门煮给自己喝—— 谁敢，她拆了系统世界那么多咖啡店机器人。 -12- 所以，现在，她甚至有点好奇，想去厨房看看他煮咖啡;样子。 ……但还是算了吧。感觉怪怪;。 M小姐坐在床上，她默默拿过盘子里;吐司，放进嘴里，试图不出声地咀嚼它，就像刚刚避过风铃。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某个陌生人;【家】里醒来，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鲜明地记起自己之前喝多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并深刻地产生【后悔】这种情绪。 -13- M从不后悔。 ……但【郑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