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场中间的通道穿出去, 是一片枝繁叶茂的花园小道,这会儿人们都抢在晚宴正式开始前结交同伴、聊天、谈论他们热衷的经济和政治的话题, 他们的热情才刚刚开始喷发, 没人这个时候来花园里散心。
池白松将精神力铺开一点,她感觉自己更加敏锐了,就像感官向外延伸了一片似的, 凭着这份能力,她很快就在蜿蜒曲折的花园小道里找到了一簇没人的高灌木围栏, 她领着裴烬钻进这方密地。
她对着裴烬扬了扬下巴, 后者却纹丝不动,她动了动眉毛,“难道你还想让我帮你脱衣服?”
裴烬嘴角动了动,他在短暂的心里斗争过后, 还是选择了听话照做。他一颗颗地将礼服西装的扣子解开, 并注意这个过程中不要碰到腹部的伤口, 借着他把扎进去的衬衣扯出来, 从最下面那颗扣子朝上解开。
衬衣的衣角盖在他手腕上, 像芦苇晃动。
光洁的腹部如今被纱布缠绕,还有一小撮伤痕越过了纱布蜿蜒出来,如今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底下缠得如此严实,难怪他的衬衣下方看起来不太平整, 池白松心想。
她食指落在那伤口的边缘,感受它狰狞的凸起, 她刚碰上去的刹那,就感觉裴烬腹部收缩了一下, 她抬头看他:“伤口有多深?多长?”
裴烬被她看得口干舌燥。
这里又是露天,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过来。衬衣和西装可不是平时穿的套头衫, 碰到人过来只用把衣服放下就可以挡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旦有人靠近,他连恢复仪态的机会都没有。
池白松轻轻点了点他的伤口边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发什么呆?”
他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来自己在纱布上勾勒伤口的轮廓,像在给她指路那般。
“从这里到……这里。”他的伤口是斜向的,裴烬将手落到纱布的最下方边缘,那里已经快到他裤子的皮带了,他犹豫着是否还要往下。
“继续。”池白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此时她已经收回了手,两手插兜,在半步距离的位置审视他肉/体上的内容。
他只好一根手指插入裤缝,另一只手点在皮带中间的比划着位置,说:“这条伤口大概就在这里结尾。”
“现在还疼吗?”
“还好。”冷空气刺激着他的身体,裴烬被她这么注视着总觉得坐立不安,他开始扣扣子,一边说话转移尴尬,“只是因为现在是人形,所以看起来比较严重。”
池白松:“但是在侵蚀的作用下,伤口的愈合会比较困难,疼痛也会持续得更久。”
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忽悠过去的愣头青,裴烬两次深入遗迹,第一次留下的侵蚀还没被完全驱散,他又孤身潜入第二次,其中风险不言而喻,再加上这道伤口……
她问:“伤口是你第一次进入时留下的,还是第二次?”
裴烬不假思索道:“第二次。”
池白松为了警戒,和防止有人靠近,一直将精神力铺开没有收回,此时她对裴烬的气息变化了若指掌,他说谎时呼吸的频率都会不同,哪怕他答得飞快,她也能判断出他说谎了。
她指出:“是一次吧。”
裴烬没说话了。
池白松也差不多搞清楚他的脾气了。
他行动力很强,比起说太多他更愿意将精力花在办事上,偶尔也会在感情的驱使下做出一些越界的行为,但他从不解释自己的感情和欲望,他会因为喜欢和欲望接近你,甚至吻你,却不敢直接表达,不用语言说“喜欢”、和“想陪在你身边”这种话。
他似乎是天生就在回避这种表达。
又或者他认为自己只要把事情办到位了,感情也会顺理成章。
然而,不会哭的孩子可没糖吃。
裴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继续说:“我还得到一个消息,关于纪云追的。”
池白松感觉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皱起眉,“他做什么了吗?”
裴烬皱着眉说:“他们的成年仪式今年提前了,我不知道他的仪式是否成功。”
剧情线提前了,按理说纪云追距离参加仪式还有至少一个多月。
不过自己和他现在未必会碰上。
至于他们成年时的转换仪式,是让他从混血进化为纯血的途径。没有自己这颗心脏,纪云追的仪式是否还会像原作中那样成功,一切便不得而知了。
她没说话,裴烬以为她在因此而担忧,他主动提议道:“你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可以先陪你去一趟龙谷,再怎么说那里是龙族的地盘,而且你可以在他之前让自己变得更强。”
“我会计划这件事的。”池白松点点头,“你没有别的什么想和我说的了?”
裴烬刚才岔开了话题,就是为了让池白松不追问自己,如今她又摆出这幅叫他捉摸不透的态度来,裴烬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他隐约察觉到,池白松是想听他说些什么,可他尝试了一番,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这不仅是因为坦诚地表露好感是件别扭事,而是他发现自己对池白松的感情很难用世人眼里的、常规的好感和爱情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