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顿时陷入静止。
他的话环绕在蒋舟同耳边,隐隐带着不安和期待。
蒋舟同手上的动作停顿片刻,长睫微微颤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和路行危的距离变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
他没有抬起头,继续为伤口贴上创口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打算抽身离去。
在他起身前一秒,路行危没得到任何回应,心中突然涌入一股烦躁,他扣住蒋舟同的手腕,将他往下一拽,发梢的水珠滴落在膝盖上。
“放开。”蒋舟同皱着眉头,不悦地看过去。
路行危强势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止,他脸上带着理所应当的霸道,同时审视着蒋舟同的脸,重复道:“我说,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蒋舟同被他理所应当的语气激怒,他讨厌极了对方不可一世的态度,讨厌对方总是擅自给他们的关系下定义,他抬起冰冷的眸子,一字一句,毫不留情:“那就滚出去。”
路行危听后瞳孔骤缩,扣住蒋舟同的五指用力收紧,神情变得不可思议:“你要赶我走?”
蒋舟同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冷漠,不掺杂一丝感情:“路行危,要么我们就是陌生人,你马上从我家里离开;要么,我们就只能是朋友,谁也不能越过这条线。你现在的想法,越界了。”
路行危微微晃神,蒋舟同用力将手从他五指中抽了出来,关上医药箱,放回原位后走进了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路行危靠在沙发上,内心紊乱,一种他无法分辨的情绪冲撞着胸膛,像要活生生地将他撕开一样,被拒绝后的难堪和愤怒中,似乎又掺杂着一缕伤心。
他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让蒋舟同发现自己的改变。
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从来没见过蒋舟同这样的人,他觉得好奇,不由自主想亲近,可是,如果只是这样,朋友不是已经足够了吗?为什么,他还想要更多。
蒋舟同回到房间里,身体贴着门板,许久才控制住自己不要颤抖。
太可笑了,在他曾经以为他们是恋爱关系的时候,路行危可以告诉所有人,像蒋舟同这样的“朋友”,他可以拥有很多,那样践踏蒋舟同的情感和心意,在半年之后突然找到他,说什么“不想跟你做朋友”,路行危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他是不是从来不在乎别人眼中他们的关系?更不在乎他们是否同频共振?
这样轻易地想抚平曾经带给对方的伤害?
是,路行危不应该在乎。
在他生活的地方,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把他当作世界的中心,他当然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蒋舟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必要再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这样自我又任性的路行危,本来就是真正的他。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蒋舟同变得冷静,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笃笃——”敲门声响起,蒋舟同皱起眉头。
他慢吞吞地走上前,将门拉开一条缝隙,路行危站在外面,眼睛不太敢看蒋舟同,用手抓了把湿漉漉的头发,犹犹豫豫地说:“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刚才的话,你别当真,我就是脑子抽了,对不起。”
蒋舟同默了默,说:“没事,你脑子经常抽。”
路行危一愣,“还有什么时候?”
“你跟我说你要亲自下厨的时候。”
路行危:“……”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他不是来找蒋舟同吵架的,他是来挽回关系的!
“总之,对不起。”路行危低声说。
蒋舟同自己已经想清楚了,大少爷以自我为中心习惯了,他不会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听他道歉就轻微地点了下头,说:“我知道了。”
随后就想直接关门,可是半途被路行危一只胳膊挡住,他力气太大,蒋舟同一时之间关不上。
“你还有别的事情?”
路行危抿唇,点头,说:“昨晚的电影还没看完。”
蒋舟同想起昨晚那部剧情无聊的电影,摇头说:“那部电影我早就在电影院看过了,你自己看吧。”
谁知路行危听后眸子微眯,用的力气反而更大,“跟谁?”
蒋舟同咬牙,忍住骂人的冲动,“我妈。”
路行危:“……”
“哦,这样啊,那你、那你睡吧。”
蒋舟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骂了句有病。
第二天,蒋舟同做完早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路行危不要再进厨房,中午自己会给他点外卖,他拿一下就行了。
路行危懒懒应了一声。
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走到脏衣篓面前,从昨天穿的裤子里拿出一张叠好的寻人启事,交给路行危。
后者满脸疑惑,“什么?”
“自己看。”
说完,蒋舟同就拿上钥匙出了门。
路行危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旁,慢慢展开蒋舟同给他的东西,“寻人启事……全市寻找活雷锋……”
再往下看配图,是一张自己站在海滩边的配图。
路行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