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嫣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刚一做了决定,翌日便去沈家做客了。
今日接待她的,还是沈家那位端方有礼的大伯母,郑淑。
“大伯母近来可还康健?”贺嫣笑盈盈,寒暄还是那老一套。
郑淑温和笑笑:“托你的福,还不错。”
“托我的福?这么说,我送的那些东西有用?”贺嫣眼睛一亮,“那我明日再叫人送些别的。”
不过是客套一句的郑淑:“……”
“大伯母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保证给您弄到。”贺嫣笑道。
郑淑干笑一声:“其实沈家什么都不缺,你不必如此破费……”
“怎么是破费呢,您就像我的亲伯母一样,我孝敬您是应该的。”贺嫣热情道。
郑淑听到这句,脸都快僵了,旁边的丫鬟只好接话:“大夫人,礼佛时间到了。”
贺嫣:“……”都不会换个理由吗?
“啊,啊对,该去礼佛了,”郑淑说完,显然又想起了上次的事,于是在贺嫣开口之前抢先道,“你今日应该已经吃过早膳了吧?”
“吃过了。”贺嫣乖巧回答。
郑淑顿时松了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她补充道:“午膳还没吃。”
郑淑:“……现在离午膳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没事,我可以等,”贺嫣眨眨眼睛,“无忧哥哥今日休沐,应该也在家用膳吧?”
郑淑:“……”他可以不在家。
“阿荷和阿叶呢?怎么没见他们?”贺嫣又问。
她口中的阿荷跟阿叶,便是郑淑的亲生儿女沈荷、沈叶,原本有像沈知珩一样的好听名字,但郑淑生沈叶时多灾多难,一个得道高僧给的破解之法,便是生儿名叶、生女名荷,所以老大沈叶一出生,就得了个俗气名字,老二两年后出生,便更惨了,叫什么沈荷,贺嫣以前没少取笑他们。
虽然她的名字也没好到哪去,但至少没叫荷叶啊!思及此,贺嫣没忍住溢出一丝微妙的笑。
郑淑没注意到她笑得有多讨打,闻言只是说一句:“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了,到晌午才回。”
“原来如此,”贺嫣恍然,又问,“大伯如今在安州可还好?”
沈家大伯沈毅,前年去了安州做太守,至今还未回来。
“他也好。”郑淑回答。
贺嫣点了点头:“待我有空了,还是得去安州拜访他才好。”
去安州干啥?!郑淑顿时警惕:“不用!”
“嗯?”贺嫣状似不解。
郑淑咳了一声,再次端庄:“你有这份心就好,安州山高路远,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了。”
“说得也是,”贺嫣表示认同,接着突然想起正事,“大伯母,您先去礼佛吧,不用管我。”
郑淑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只能答应:“那、那我先去,你且在这里吃些茶点。”
说完,又叫人给她上了荷花酥,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若是等得无聊了,便先回去吧,待哪日有空了,我再请你过来叙旧。”
“好的。”贺嫣乖乖起身,将她送到门口。
郑淑看她一副主人家作态,顿时糟心得不行,偏偏教养让她说不出过分的话,只能表情复杂地离开。
贺嫣默默目送她消失在墙角,立刻扭头往后院走。
在贺家没出事之前,她时常跟着祁远来沈家小住,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即便过了六年,依然能闭着眼睛找到每一条无人的小路。
贺嫣轻车熟路地游走在沈家大宅,很快便到了沈知珩所住的听雨轩。
看着熟悉的门匾,她轻呼一口气默念:“招人喜欢很难,招人嫌还不简单?”
这般想着,她一只脚迈进了庭院,入眼便是大片兰草,沈知珩可真是……长情啊。
贺嫣啧啧着穿过小路,很快便走到书房门口。书房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反而是旁边的寝房房门紧闭。
贺嫣心中有了计较,直接走到寝房门口问:“无忧哥哥,你在吗?”
无人应答。
她敲了两下门,略微抬高声音:“无忧哥哥?”
还是没人理。
难道不在?不可能,看大伯母的反应,他肯定是在家里的,没在书房,就只能在寝房了。
难道是故意躲着她?贺嫣思索片刻,道:“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进去了啊。”
屋里始终静悄悄。
贺嫣为了吓唬他,故意推了一下门,结果房门轻轻巧巧就被推开了。
……那她是进还是不进?贺嫣眨了眨眼,果断走进房间。
相比沈知珩那些花里胡哨的头衔,他的房间可以称得上是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几乎没有别的东西,要不是每样家具都是价值千金的紫檀所制,她真以为沈家在虐待他了。
房间不大,贺嫣巡视一圈,看到角落小桌上满满当当的皂角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东西视线落在了墙角的屏风上:“无忧哥哥?”
屏风里传来轻微响动。
贺嫣舔了一下发干的唇,慢吞吞朝着屏风走去:“无忧哥哥你躲起来干嘛,是不舒服了吗?需不需要我叫人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