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柏抬起头, 带着些微的打量。 江晚吟揉了揉眼,用余光微微去瞥陆缙。 “不用。” 陆缙面不改色。 几乎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神情淡漠:“我以为你是被马蜂蛰了。” 马蜂? 江晚吟盯着旁边的菊花丛, 零星看到几只。 “你眼睛尚未痊愈, 不能见强光, 不要在湖边逗留。” 陆缙沉着脸,像教训后辈一样,神情端正。 陆文柏思绪立马便被吸引过去:“吟妹妹的眼怎么了?” “没什么,当初落水时不甚伤到了后脑,短暂有过看不清的时候。” 江晚吟解释道。 言毕又简略解释了一番当初救了陆宛的事。 陆文柏想了起来, 之前他听过这位江妹妹不利子嗣, 却不知是何缘由, 原来是因此。 难怪, 国公府对她如此上心, 亲自安排了婚事, 便是连陆缙都对江晚吟照顾许多。 “渊停兄说的对,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咱们换个地方走一走。”陆文柏略带歉意。 江晚吟嗯了一声, 便要同陆文柏离开。 只是一抬手, 才发觉手腕被陆缙攥的通红。 她垂眸揉了揉。 一只马蜂而已,江晚吟又不禁去想陆缙刚刚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左思右想, 却迟迟想不通。 安平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缓缓走过来:“出何事了?” “没什么, 一场误会。”陆缙负手, 又看向安平, “湖边湿气重,我记得你右臂曾经伤过,你也莫要久待。” 安平讶然,又笑道:“三年前的事,难为表哥你还记得。” 话虽如此,安平却颇为受用。 只是当离开时,看到了江晚吟被攥红的手腕,她目光微顿,却若有所思。 江晚吟脑中亦是浮想联翩。 三年前,伤了右臂,什么事? 他们毕竟是一同长大的,一定有很多她不知道秘密。 见陆缙如此关心安平,江晚吟默默别开了眼,同陆文柏一起离开了湖边。 正巧,不远处有个凉亭,石桌上还摆着些许瓜果,江晚吟同陆文柏便去了那里暂歇。 安平见陆缙似乎要回前院,也留了他一留:“表哥,我有些口渴,不如一起到亭子里歇歇脚?” 陆缙本不想留。 刚刚他一时冲动,已经是失态。 但此刻看到不远处成双成对的身影,刚想拒绝,却下意识答应了。 “好。” 于是,他们两个人也到了一处亭子里。 两个亭子相距不远,隔空刚好对望,四人微微颔首后,皆移开了眼神。 江晚吟平日随随和,实则,面对不熟的人话并不多。 陆文柏也不像是个多话的人, 他坐在江晚吟身边,好半晌,见桌上摆了个新鲜的莲蓬,便主动替她剥起了莲子。 “莲子清热,微苦,这几日秋老虎正盛,多吃莲子可口舌生津。” 江晚吟却不肯:“陆堂兄,不必劳烦您,我自己来便好。” 陆缙不在,江晚吟很客气的换了称呼。 “不妨事,你们小姑娘都娇嫩,十指纤纤的莫要被染了汁水。这些事让丫头婆子去做,又难免不尽心,还是我来吧。再说,麟哥儿还小,这些事我在家也常做。”陆文柏动作斯文,却利落。 这麟哥儿,想必便是他的那个嫡子了。 江晚吟也不好拒绝,转而替他倒了杯茶:“表哥如此心细,想必麟哥儿一定十分亲近你。” “他母亲去的早,我不得不多照看些。”陆文柏幽幽地道,又搁了手,“但我毕竟是个男子,到底不能替代他母亲,有时听着他哭喊想要母亲,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江晚吟虽十分同情,却心知他们不可能,故而也不好接话,只安慰道:“孩子年纪毕竟还小,等长大些自然便好了。” 陆文柏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望着那张艳若桃李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暗淡,慢慢将剥好的莲子递了过去:“听闻吟妹妹是救了宛妹妹才伤的身子,子嗣对一个女子来说何等重要,吟妹妹可曾后悔过?” 悔吗? 江晚吟抿了抿唇:“子嗣是虚无的,但命里有没有谁都说不准,人命却是活生生的。单问这桩事,我是不悔的。” “你年纪不大,看的倒是通透。” 陆文柏又多了几分欣赏。 江晚吟拈着莲子,咬破清甜的汁水,口中却满是苦涩。 什么通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若是有的选,谁不想二者得兼呢? 她随口岔开话题,问道:“不知堂嫂是怎么去的?” “她啊。”陆文柏剥着手中的莲子一顿,“意外去的。” 这回答极其简略,显然不是让人知道内情。 江晚吟不过同陆文柏见了一面,也不好随意提起旁人的伤心事,又道了歉:“节哀。” 陆文柏却好似也不在意。 另一边,隔水相对,对面的一切尽入陆缙眼底。 间或听得一两句关于孩子的字句,他搭在石桌上的手微微叩着。 这么快,便聊到孩子了? 两人相顾无言,安平瞥了一眼对面的江晚吟,也伸手去剥莲子。 指甲一弯,她轻轻呼了一声痛。 陆缙抬头:“怎么了?” 安平握着指尖,别着脸:“莲蓬太硬了,伤到手了。” “为何不叫女使?” “刚刚落了个玉佩,她们回去找了。”安平解释道。 陆缙稍作沉吟,便明白安平这是故意将女使支开。 望了眼对面两个人一唱一和,他并未拆穿安平的小心思,顺着她的话道:“那我帮你。” “不用了,表哥,你最是喜洁,莫要污了你的手。”安平假意推辞。 “不妨事。往后你成婚了,回了西南,山高水远,道阻且长,日后相见怕是不易。” 陆缙随口道。 安平乍一听他这么说,心口一怔。 瞬间又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这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