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 江晚吟也不是没见过。
但前一刻还在好端端地说话,下一刻就成了河中浮尸,换做谁, 也难以接受。
更别提,还可能是她信赖多年的兄长派人动的手。
江晚吟仅是设想,周身便攀起一股恶寒,胃里翻涌的愈发厉害。
陆缙本是路过, 见江晚吟脸都白了,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趁着夜色漆黑, 直接上了她的马车。
车夫是国公府里的老仆了,乍一看见陆缙要同江晚吟同乘,摆手想劝阻。
再仔细一瞧, 陆缙隔着窗户,便毫不掩饰的同这江小娘子亲密,想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 又何必他去多舌?
于是车夫便只当做没看见, 反倒贴心的替陆缙放好了车帘。
好一会儿,江晚吟终于止住恶寒,看向陆缙, 第一句却是:“那人是怎么死的?”
陆缙看出她大约是被吓到了,解释道:“一个醉鬼,掉进河里溺毙的。”
“当真……只是溺毙?”江晚吟抓住陆缙衣角。
“我亲眼所见, 他大约是喝多了, 慌不择路, 摔到了河里。”陆缙解释道。
“原来只是意外。”江晚吟按了按心口。
想来也是, 便是兄长当真有害人之心,也不至于这般迫不及待。
可……即便这人是自己落水,他如此慌不择路,大约也是惊吓所致。
所以,哥哥当时所说的,真的是玩笑话吗?
放在从前,江晚吟是绝不会用恶意去揣度他,然此刻,摸了摸尚且发红的手腕,江晚吟脑中却很乱。
若今日的哥哥才是原本的他,那她和他的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从头到尾,一直被蒙骗在鼓里吗?
“手腕怎么了?”
陆缙很敏锐,一眼便看到了江晚吟微红的腕。
“没什么。”江晚吟蜷了手,不想让他看见。
“裴时序做的?”
陆缙看出了她眼中的维护之意,一眼点破。
江晚吟不肯回答。
陆缙更加笃定,盯着那截手腕,面色不大好看:“他怎么你了?”
“没有,是我不小心。”江晚吟摇头。
不小心?若是磕着碰着也就算了,可手腕被攥红了,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尤其江晚吟皮肤极薄,捏她一把都能留下指痕,更别提被这么用力的来回磋磨。
“让我看看。”陆缙皱眉。
江晚吟又被唤起了刚刚的恐惧,整个身子往后一蜷,将手也背了过去:“你别过来!”
陆缙手一僵。
看来,她被吓的还不轻。
此时,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之所以还留着裴,不过是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怕江晚吟伤心。
到如今,一而再再而三,他是容不得他了。
陆缙微微一倾身,江晚吟眼睫颤的更厉害。
当陆缙站起身来时,江晚吟后背几乎都要贴到了车厢上,这时,陆缙却叫停了车子。
“停车!”
江晚吟一怔:“你去哪里?”
“你不是怕我?医馆到了,你既不肯让我看,连大夫也不让?”
陆缙面容冷硬,语气却有几分无奈。
江晚吟顿时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了句:“好。”
倒不是为这伤,只是这车厢太逼仄,她想下去透口气。
不过是手腕红肿,那大夫一脸小题大做,正欲将人赶出去,再一抬头,看见陆缙气宇轩昂,一身宝蓝直缀,上好的蜀锦缎子,便知道这必定是个富贵人家。
既然这郎君如此在意,那便按重的说,也好宰一把。
于是大夫便捡了些重话,陆缙果然皱了眉,随小厮一起去外敷的药。
实则,陆缙将这大夫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的。
他执意要江晚吟涂药,不过是看不得她身上留有任何一点裴时序的印迹。
哪怕是伤,也不许。
江晚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陆缙让她坐着,她便留在了原地。
但今晚到底闷的慌,趁着陆缙去拿药的空隙,她站到了门口,吹一吹夜风。
因着不宵禁,上京的夜晚极其热闹。
车水马龙,酒旗招展,江晚吟站了片刻,忽然,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小娘子,一身葱绿的裙袄,朝着她叫了一声:“江小娘子?”
江晚吟凝着神打量片刻,才认出来:“你是……孙娘子?”
“是我!”孙清圆轻快地应了一声,缓步朝医馆走来。
江晚吟其实略有些奇怪,按理,当初孙清圆走时,他们闹得并不愉快,没道理,此时她会主动同她攀话,而且,瞧她这模样,恐是已经出嫁了。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晚吟并没提往事,只浅笑:“许久不见,孙姐姐你难不成出嫁了?”
“正是。”孙清圆也没隐瞒,瞥了眼站在她不远处的陆缙,笑道,“我今日正是回门来的,一别数月。说起来,此事,我还该多谢你呐。”
“谢我?”江晚吟不解。
“可不是!”孙清圆自打定婚后,性子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