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知道的!!
崔姨娘喉头发紧,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脏如擂鼓般,几乎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她的瞳孔几乎收缩成了一个点, 连鬓角都渗出了冷汗。
萧燕飞将崔姨娘脸上的细微变化都看在了眼里,清晰地铺捉到她的脸上闪过了几乎可以称为恐惧的情绪。
是的,是恐惧。
不是气愤,不是惊愕, 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就像是一个身怀藏宝图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冷不丁地被扒得干干净净,无所遁形, 更无处可躲。
萧燕飞一手猛地攥成了拳头, 心如明镜。
对方的这些反应代表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说中了!
萧鸾飞才是崔姨娘的女儿!
萧燕飞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丝丝缕缕的寒气在她的体内急速蔓延着,连指尖都冰凉一片……
虽说她早就有所感觉,所以才会来这里找崔姨娘说了这些话,可此刻真得了答案后,她又觉得胆战心惊。
萧燕飞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想,又好像理所当然。
记忆里, 崔姨娘自小就贬低原主,说她只是庶女, 就跟半个下人似的;
让原主不可出头,学什么都要慢一拍;
让原主不可以抢长姐的风头,不要往夫人跟前凑;
更甚至还把原主送去了冀州的庄子,不闻不问地让她在外头待了两年多;
……
崔姨娘对待原主的种种不堪, 在这个“真相”的基础上, 似乎全都合情合理了。
只可怜原主一无所知, 把崔姨娘当成了她的天, 自小就在崔姨娘的刻意而为下,被洗脑,被流放,被作践,被利用……
原主实在是太可怜了!
崔姨娘的失态也只是在霎那间,很快就恢复了。
“燕儿,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她不敢置信地对着萧燕飞低呼道。
施嬷嬷心跳差点停了,下意识地拔高了音量,斥道:“是啊,二姑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这不是伤姨娘的心吗?!”
“姨娘最在乎的人当然是二姑娘你,你才是姨娘十月怀胎生下的。”
“是吗?”萧燕飞平静地说道,“姨娘若是在乎我,心疼我,那么,能不能为了我,让大姐姐当不成大皇子妃?”
这丫头是疯了吗?!崔姨娘的脸色又沉了三分,斥责之语到了嘴边,却被她生生咬住了。
萧燕飞笑了。
她也不管崔姨娘是何反应,径自起了身:“姨娘,我先走了。”
“二姑娘!二姑娘,您真的误会姨娘了……”
“二姑娘,姨娘昏倒了!”
这句话一出,前方的毡帘被人粗鲁地掀起,一道高大颀长如冬柏的蓝色身影像一阵风似的从屋外冲了进来,在萧燕飞的肩膀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萧燕飞:“……”
萧燕飞被他撞得踉跄了一下,很快就站稳了身体,又继续往外走去。
“如儿!”
武安侯萧衍喊着崔姨娘的小名,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到了榻边。
崔姨娘软软地卧在榻上,双眸紧闭,脸色煞白,似是失去了意识。
“如儿,你怎么样?”萧衍柔声问道,心疼地将昏厥的崔姨娘揽在他宽阔的胸膛中,一手揽着她纤弱的肩膀。
崔姨娘一动不动,脖颈无力地垂下,几缕凌乱的发丝垂落在雪白的面颊上,那么纤细,那么脆弱。
看着爱妾,萧衍既担心又心疼,与此同时,一股心火蹭蹭地往上冒。
“萧燕飞,站住!”萧衍对着萧燕飞的背影怒吼道,脸色一片铁青。
然而,萧燕飞头也不回,径自往门帘方的向走去。
萧衍更怒:“来人,给本侯把二姑娘拦下!”
说话的同时,他一把抓起了床头柜上那个热气腾腾的茶杯。
门帘边的小丫鬟连忙拦住了萧燕飞的去路,无措地喊着:“二姑娘。”
萧燕飞转头朝榻边的萧衍看去,打量着她这一世的父亲。
“孽女,跪下!”萧衍面上如疾风骤雨,将手里的那个茶杯高高举起,威吓地摆出了投掷的姿态,“你把你姨娘气成这样,就没一点反省的意思吗?!”
他的声音洪亮,如雷鸣般回响在屋中。
屋内的丫鬟婆子们全都敛气屏息,噤若寒蝉。
萧燕飞却是从容地微微一笑,望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问道:“父亲想不想知道姨娘为什么会晕?”
“……”萧衍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地顿了顿,狐疑地挑眉。
萧燕飞眼角触及萧衍怀中“昏迷不醒”的崔姨娘,见她的眼睫剧烈地颤了一下,似笑非笑道:“父亲,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原来姨娘很喜欢大姐姐,原来大姐姐她是……”
“侯爷……”崔姨娘适时地发出了发出低低的呻\吟声,那么痛苦,那么虚弱。
她掀了掀眼皮,缓缓地睁开了眼,抬臂拉住了萧衍的衣襟,艰难地说道:“您别怪燕儿,不关她的事。”
被这么一拉,萧衍执茶杯的左手一抖,那杯中滚烫的开水从杯口猛地洒出,“哗啦”地洒在了崔姨娘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