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尽头,在那晦明交织的变幻光影中,一片诡异的乌云正迅速飞来。
起先看起来像是大片黑点,离得近了,才发现竟是一群通体漆黑的鸟类。
宛如古堡中倾巢而出的蝙蝠,又像是传说中侵蚀黑夜的灾厄。
这些骤然出现的黑鸟,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一时完全数不过来,看着十分瘆人。
更离谱的是,它们一旦到达那株光秃秃的大树,便诡异地不再离开,反而会围着树梢不停盘旋。
“哇,哇……!”
暮色之下,这些诡异的黑色生物,不停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古老而原始的仪式。
同一时间,随着气温降低,大河之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水雾。
这些苍白的雾气,沾染了河水的冰凉,被河风一吹,迅速在岸上扩散开来。
这时隔着雾气再看其他人,已经看不真切,只剩下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影。
光影无声,交错变幻,似乎在其中隐藏着无数的魑魅魍魉。
当来自河流的水汽接触皮肤的一瞬,冥冥之中,就像坟墓里幽魂冰凉的手指抚过脖颈。
那种渗透骨髓的无形恐惧,瞬间让无数人寒毛炸裂,惊恐尖叫此起彼伏。
“乌鸦
,好多乌鸦,这些不祥的家伙又来了!”
“这黑雾也不对劲,一定是河神的报复,祭祀失败了,河神怒了,又要抓人了!”
“快跑!都回家,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把门关牢了,千万不要出门……!”
看村民们整齐划一逃离的举动,不难看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诡谲的变故。
“怎么回事?怎么会一下来这么多乌鸦,还起了大雾,难不成,这一切真是河神作祟?”
韩淳原本对河神的存在一直心存质疑,然而此刻见到这一幕,却让他产生了动摇。
强忍住心中发毛的感觉,他将徐老道一把从地上抓起来,当场质问道:
“你不是说,你修行几十年,祭祀绝不可能失败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这……千户大人,请恕贫道无能,贫道也……也不知道这是咋了。”
徐老道被楚嬴当众戳穿骗子的面目,哪敢继续装下去,只能实话实说:
“不过,依贫道的经验,乌鸦性丧,主不祥,这么多一起出现,恐有灾变啊!”
韩淳脸色很不好看,徐老道这样说,等于明明白白告诉他,这场祭祀已是徒劳无功。
换句话说,他和楚嬴的赌约,是他输
了。
“废物!”
眼看韩淳就要发作,徐老道连连告饶,一边指着快要逃完的人群,焦急提醒:
“这事是贫道不对,为了银子,糊弄了千户大人,可是大人,这会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就是要惩罚贫道,也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留在这,一会万一河神出现,你我都要倒大霉,还是赶紧逃吧!”
“呵,你还真相信有河神啊?”
韩淳嗤笑,撇头正看到江村长一脸忧色,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你们这里难不成还真有人见过河神和阴差?”
楚嬴也趁机询问:“是啊,江村长,我看村民们都很害怕,这一幕难道预示着什么?”
两双眼睛,同时投注在老村长身上。
“此事稍后再说,千户大人,楚嬴公子,我们还是先回去,马上天黑了,村子里可能会不太平……”
江村长又是焦急又是害怕,似乎害怕回答这个问题会耽误时间,一个劲催促众人返回。
“那就回去再说。”
众人也觉得此刻气氛诡异,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无意继续停留在这。
返回江村长家的路上,让楚嬴想起了他们昨天刚进村的场景。
街道无人,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此
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一路行来,却见不到一户人家中有亮光。
仿佛只要有谁家点灯,就会将黑暗中最可怕的东西吸引来。
触目所及,到处都是漆黑,周遭更是死寂一片。
就连白天因炎热躁动的虫鸣,也似感到异样,统一在此刻选择了沉默。
夜风吹入空无一人的巷弄,穿过早已无人居住的破败房屋,将腐朽的窗户吹得一开一合。
“吱嘎,吱嘎……”
一声声有气无力宛如垂暮老人的呻吟,便是这黑夜孤村中唯一的声响。
有那么一瞬,楚嬴觉得这里不是一个村子,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黑暗、冰冷、死寂、荒凉……
任谁见到这一幕,只怕心里多少都会觉得有些瘆得慌。
众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一进江家大院,负责守门的男丁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外面,立刻将大门关好上栓。
然后,又搬来几块大腿粗细的石条,卡在门栓下,将大门死死顶住。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外面的东西闯进来。
看似安全了不少,但也会让里面想出去的人不太方便。
不过,韩淳和曹丘虽然目睹了这一幕,却没有一人作声。
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