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宪、毛骧认为常歌是个莽撞的生瓜蛋子。他们却不知常歌天生有着一种谨慎的性子。来灵隐寺之前,常歌怀疑张定边是资敌案的罪魁。为防张定边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常歌专门让宋盼儿找了香香,让她去她大哥徐达府上借了二百家兵上牛首山。徐家那些家兵上回围剿夜狼会得了不菲的赏钱。这回听闻大小姐要带他们出城杀贼,个个踊跃。众家兵上了山,埋伏在灵隐寺外。约定以响哨为号,一旦寺内生变就闻哨冲进来杀贼。
一柱香功夫过后,一众武僧死伤大半,剩下的束手就擒。六德和尚也被活捉。
张定边放下禅杖,丝毫不在意胳膊上的伤。他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已放下屠刀多年,今日却破了杀戒。多年修行毁于一旦啊。”
六德和尚闻言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张定边,别装你的假慈悲了!你竟然串通拱卫司的人害自家袍泽!先皇泉下有知,定然会咒骂你是个背信弃义之徒!”
张定边叹了声:“唉,六德,你是忠于先皇之人。我也是忠于先皇之人。只不过我们忠于先皇的方式不一样。”
转头张定边又对常家叔侄说道:“刚才的事,还请你们做个见证。我和少主陈理并没有反心。”
常歌道:“禅师放心,我们会跟上位禀明实情的。”
说完常歌走到六德面前:“想活命,就说出汪吉买粮的钱是哪里来的,剩下的钱藏又藏在了哪里。平江城附近的暗道入口在哪儿。”
常歌一连提了三个问题,六德的回答是一口老痰:“啊呵呸!你这条朱元璋的走狗!”
说完六德和尚想要去咬衣领,想跟汪吉一样服毒自尽。常歌眼疾手快,一脚踹在六德的脸上,随手又将刀鞘横在了六德嘴里。
六德不是沈万三手下贪生怕死的周半瞎,轻易是不会招供的。常歌犯了难。要说审讯,他是个没有任何经验的生手。拱卫司中总旗刘灿擅长诱供,总旗柳寒月擅长刑讯逼供。把六德交给这两人,六德也许会招供。可吴王交待过他,资敌案一事不得告知拱卫司里的其他人。
常四似乎看穿了常歌的心思,道:“咱爷俩没有让他开口的本事。不如将此事禀告上位,看上位是否让拱卫司的其他人介入此案。”
常歌点头:“这只能这么办了。”
这时,香香屁颠屁颠的跑到常歌面前:“二愣子,刚才盼儿姐姐想救我的命,差点被毒箭射死。你又救了盼儿姐姐的命,等于救了我的命。谢谢哦.......”
谢谢二字从一个刁蛮县主嘴里说出来,让常歌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宋盼儿亦拱手:“常兄弟,多谢刚才的救命之恩。”
常歌听到兄弟二字,心里一阵酸楚:我想讨你当婆娘跟你睡觉,你却把我当兄弟?
常歌只得转移话题:“谢不谢的以后再说。咱们先把六德和他手下妖僧押回城里再说吧。”
张定边却道:“且慢。我有件事要说。”
常歌以为张定边是担心会跟着六德吃瓜落,他对张定边说:“禅师,我们已经查清了,你和陈理跟资敌案没有任何瓜葛。刚才我已经说了,会在上位面前给你作证。”
张定边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施主,你刚才提及买粮之资?”
常歌点点头:“没错。平江城内的伪周军有十余万。给这么多人买粮,需要巨额财富。我们在汪吉的卧房却只找到几两碎银子。这笔财富应该被藏了起来。”
张定边叹了声:“唉,事到如今,我只能实话实说,免得落个资敌的罪名,连累了少主。武昌城破之时,大汉,不,伪汉朝廷的国库被吴军接管。先主内帑私库里的钱却被我带到了应天。黄金、现银、宝钞、铜钱,加起来总折个六七万银子。我本来想的是,少主年少,怕他挥霍无度,先把这注大财藏在灵隐寺里。等到少主危难之时,可以拿这笔大财贿赂吴王身边的人,替少主求情。”
常歌惊叹:“六七万两?足够买六七万石米!”
元末粮米计数,一石米大约和一百五十斤。六七万石就是千万斤米。
常歌连忙问:“这些钱财现藏在何处?”
张定边道:“我自遁入空门,就懒得沾铜臭俗事。这笔钱我交给了六德打理。六德具体把钱藏在何处我并不知道。不过他颇为精通理财之道,他跟我说过这笔钱他用来放贷、买卖田土,一直在利滚利。”
自宋起,寺庙就是不纳任何税赋的。天下的善男信女不计其数,寺庙得到的香火钱也累以巨万。和尚们通常会拿香火钱出去钱生钱,买田也好,做生意也罢,不用交税总能赚个盆满钵满。据说放贷的钱庄最早就是和尚们创立的。
常歌道:“六七万两滚了三四年,可能六德掌握的财富如今已经超过十万两以上。”
六德此时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他闻言说不出话,嘴角却浮现得意的微笑。
张定边道:“六德跟我说过,所有的钱都藏在寺中,万分隐秘。任何人都别想从寺中搜出这笔钱。”
常歌对香香说:“县主,这些徐家家兵是否可以归我调派,在寺中搜查六德所藏脏银?”
香香大声说道:“当然可以!家兵都听啦!本大小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