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小声道:“师尊,天色不早,您又喝了酒,该歇歇了。”
“嗯。”褚清秋颔首,她起身走向床榻,宽大的衣摆在身后拖曳,雪白的赤足在衣摆下若隐若现,她安静坐上床,翻身躺下。
秋亦走上前,恭敬地替她拉下帘帐,随后后退离开,而宁拂衣也打算跟她一同走,然而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手握住,那掌心滚烫,似乎还有细小的汗水。
随后帘帐中便传来只有她能听见的,极为小心的话语。
“对不起,宁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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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外的同门在吵吵嚷嚷说着什么,来来往往的人影印在屏风上,可能是因为昨日进行了选拔的原因,今早的珠光阁比以往都要吵闹。
宁拂衣睁着眼睛躺在自己床上,瞪着头顶绘了九天玄女的藻井,酒早已醒了,她却是一夜无眠。
昨晚的事还回放在她脑海中,将宁拂衣的思绪扰得无比纷乱,褚清秋亲手缝制的衣裳还穿在她身上,干干净净,服服帖帖。
脑子用多了,就难免想到些早忘记的往事,比如她第一次见褚清秋,那时她还是个娃娃,被宁长风抱到了紫霞峰,死皮赖脸扔给褚清秋看管。
结果人刚放下,她便被褚清秋一个眼神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差点背过了气,最后宁长风只得急匆匆把她抱走。
在离开前,她清楚地听到褚清秋冷冷说她“胆小怯懦,毫无天资”。
儿时她最怕的人就是褚清秋,彼时她并不知晓褚清秋是世人眼中怎样的存在,只知道她眼神冷得要命,无论自己哭得多惨烈,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都没有半分关切。
待往后她便不敢在她面前哭了,见了褚清秋便比平日乖巧很多倍,但即便这样,她也从未得到褚清秋的正视。
她知道褚清秋不喜欢她,于是等她再大些,这种不被待见便转换成了逆反,每每被迫看见褚清秋,她都做出一副浑身是刺的叛逆模样。
再就是宁长风去世,这种逆反便成了恨,这种恨意随着一次次的灾难越来越浓。
不过前世即便是到最后的最后,在褚清秋为了苍生除掉她之前,她虽然将褚清秋抓起来折磨,却不曾想过要杀了她。
一分一毫都没有。
一晚上的思考令她脑中愈发纷乱,宁拂衣忽然起身,摒弃了所有思绪。
她不能再想了,免得耽误正事。
在走出屏风之前,她低头看了眼身上衣裙,犹豫片刻,忽然解开衣带将其扯下,随意塞进了床头柜子,随后换上一身平日穿的黑色罗裙。
给满地转圈的平安喂完食物后,她摸了摸平安的头,放它自己去玩,随后走出珠光阁。
路上看见她的弟子都窃窃私语,然而宁拂衣每每投去眼神时,那些窃窃私语便都消失了。
宁拂衣心中嗤笑,不用听便知晓他们讨论些什么,无非是传她使了手段才战胜了李朝安。
她独自大步流星地穿梭在人群里,眼前却忽然飞来只木鸟,张嘴便是平遥长老的声音:“招摇大会提前,收拾行囊,速来云深殿。”
招摇大会提前?宁拂衣一怔。
一炷香的时间后,宁拂衣已然出现在了云深殿门口,此处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弟子,分别穿着东西南北苑的门服,宁拂衣站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
“衣衣。”身穿淡青色门服的柳文竹从天边御剑而来,带着风停在宁拂衣身边,白皙的小脸急得透着粉,“我去山下取了家中送来的物件,险些赶不上了。”
她跳下灵剑,掩不住神情激动:“我本以为过几日才会出发去招摇山,没想到如此之快。”
“哦对了。”她神秘地凑到宁拂衣耳旁说,“我听了柳家的传话,说是此次招摇大会同往日多有不同,要我多做准备。”
宁拂衣闻言点头,此时人已然到齐,大家自觉站好,等待安排。
她大致扫了一眼,一多半都是陌生面孔,领头的是东苑那名身形高大的方脸男子,乃东苑的掌事弟子,名为洪影,他正拿着名册清点人数,点到宁拂衣时,眼神在她身上落了会儿,没说什么,转而一旁的柳文竹道:“北苑弟子修为尚浅,且不曾出过远门,故而长老命我安排一位修为高的弟子带着你们,这几日你们必须跟着她,不得单独行动。”
“冯歌。”他转身从人群中拽出个女子来,那女子杏眼新月眉,脖上挂着珍宝灵玉,同样穿着东苑的蓝白门服,腰间金革熠熠生辉,立在宁拂衣面前。
“冯歌师姐。”柳文竹向她行礼,女子微笑回礼。
柳文竹拉了宁拂衣一把,宁拂衣便也行礼,然而那女子却好似没看见似的,转身站在柳文竹身边,等待平遥长老。
柳文竹黛眉蹙起,担忧地看向宁拂衣,宁拂衣却朝她耸了耸肩,表示毫不在意。
弟子已然全部到齐,纷纷召出灵剑停在身旁,而此次同去的有平遥长老、景山长老、元明长老以及梅承嗣,并未看见褚清秋的身影。
宁拂衣发现自己的眼神在下意识寻找褚清秋,于是蹙眉抑制了自己的动作,低头整理衣带。
“对了,招摇山附近地界皆是神址,只许乘坐灵兽或是御剑进入,无法乘坐飞鹰舟,而路程遥远,又多经过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