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长春火车站后张廷言一行人顺利登上火车,此前张廷言多数时候外出都是乘坐专列,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乘坐火车的经历。
南满铁路自长春至四平一线由抗日军控制,四平至沈阳由关东军控制,之前抗日军与日军交战,南满铁路被迫中断,现在两军暂时停战,南满铁路才通车。
从长春上车抵达四平后需要重新换成日军提供的火车才能抵达沈阳或者关内。
当火车抵达四平时,张廷言隔着窗子看到外面一眼望不到边的战壕工事,有的战壕上还覆盖着皑皑白雪。
“各位乘客,火车到四平了,请大家下车换乘火车”一名铁路职员拿着铁皮喇叭喊道。
张廷言四人下车,排队沿抗日军前沿阵地,往对面日军阵地走去,抗日军在前沿阵地上前留着一个缺口转供人货通行。
缺口处两侧抗日军荷枪实弹地指向对面日军阵地,张廷言四人跟随人群来到对面日军阵地。
“都排好队,按照牌子上的价格把把钱准备好”一名满脸麻子,身上铁路职员服已经穿的油亮的矮瘦男子边有边喊道。
牌子上写的头等卧车下铺150元、上铺120元,二等卧车下铺80元、上铺60元,头等座车100元,二等座车50元,三等座车25元。
不少人看到价格后惊呼连连,“这也太贵了吧。”
从长春坐到四平三等车票2.5元,二等票价5元,头等车票价10元,日方价格几乎是抗日军的十倍。
“你们这帮穷鬼,嫌贵就别坐火车”那名矮瘦汉子骂道。
“你怎么骂人”人群中有几名年轻汉子不忿道。
“怎么不服,那就跟老子到皇军的宪兵队走一遭”那名矮瘦汉子恶狠狠地说道,像一头正呲牙咧嘴准备攻击人的野狗。
“别惹他,他就是日本人养的一条狗,逮谁咬谁”人群中有人说道。
“蔡准去买两张二等卧铺上、下铺的票”张廷言看到这票价也直皱眉头,他是能买得起但普通人恐怕很难买得起,如果只是自己和蔡准、王虎,他就订三等座车的票了,可有杨墨文随行,他不愿委屈杨墨文。
就在蔡准买完票回来,后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位看上去六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翁被推到在地,身旁一位同样年迈的老妇蹲在地上扶着他。
“奶奶的,钱不够就不要来坐车,赶快滚回抗日军那头去”刚才那名矮瘦的汉子指着地上的这对夫妇骂道。
“这遭瘟的货又在那干坏事,这种狗汉奸迟早肠穿肚烂”一旁一名大概知道此人德行的行商骂道。
周围人都同情地看着这对老年夫妇,只是摄于此人的淫威,无人敢上前。
张廷言冲蔡准一努嘴,蔡准当即明白,上前走到那名黑瘦的男子跟前掏出一封用纸扎好的银元说道:“这兄弟这两位老人的车票我们掌柜的掏了。”
“还还真他娘的有冤大头,只要有人给钱老子,才不管坐车的是谁”那名汉子一边骂着一边接过那封银元。
从中手脚麻利的取出一块,用中指和大拇指颠着,对着银元吹了一口气然后放到耳边,银元发出清脆的转音。
“在这等着”那名黑瘦汉子让蔡准在这等着,自己转身进入临时修筑的车站内,没过多久从里面出来,拿出两张车票像是施舍般的递给蔡准。
蔡准接过车票后看向张廷言,张廷言示意蔡准将车票直接给那对夫妇。
蔡准走到那对夫妇前蹲下将手中的车票递给那对老人说道:“老人家,我们掌柜的见两位年事已高,出门在外也不容易,特意替两位买好车票,你们拿着车票赶紧去乘车吧。”
地上的两名老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接过蔡准递来的车票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蔡准摆手,随张廷言登上火车。
在呜呜的汽笛声中,火车慢慢开动,车站外仍有不少人因各种原因被迫滞留,张廷言看到不少人哭喊着追着火车,被火车站外日本人雇佣的黑皮警察拿着木棍驱赶。
杨墨文于心不忍地说道:“都是中国人,他们怎么如此对待同胞。”
“这位夫人一看就是很少出门吧”一旁一个声音传来。
听人叫自己夫人,杨墨文微微脸红,张廷言转身见说话的是一位穿着一件旧貂绒大衣,收拾的整整齐齐,眼神中带着狡黠的老者。
“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带她出门”张廷言温柔地看了杨墨文一眼说道。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带贵夫人出门可不算好事”老者不解风情地说道。
蔡准和王虎愤怒地望着这位老者,老者似乎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说道:“小老儿名叫孟信鸿,是位皮草商人,因战事被滞留在长春,这不刚停战我就赶紧买票返回关内,这关外我是不打算来了。”
“老先生,巧了我买卖草药的,打算去关内,不过我家在东北故土难离,还是要回来的”张廷言说道。
“年轻人,东北早晚会落入小鬼子的铁蹄之下,不想当亡国奴还是早点去关内吧,再说关外这兵荒马乱的,怎么做生意”孟信鸿摇着头说道。
“老先生,东北有抗日军,小鬼子想侵占东北就是痴心妄想”蔡准不服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