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先生!”
某处学校门外,憔悴的伊地知洁高撑着黑伞,惊喜的迎上低头走来的白发男人。
“五条先生,您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们都联络不上您,也没办法对您说明目前糟糕的状况……”
“这些待会儿再说,伊地知。”
男人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
伊地知洁高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男人越走越近,然后没有停顿的径直越过自己,走向已经布下了帐的学校。
“五条先生?您——等等,您怎么在淋雨?家入小姐说最好不要淋到这雨——”
“你很烦诶,伊地知。”
语调比往常低沉许多的最强先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撇着嘴朝教学楼抬了抬下巴。
“里面的家伙很棘手吧?各种工作都堆成山了不是吗?既然这样就不要在这里说闲话!”
“可、可是……”
“——不要总是为难伊地知啊,悟。”
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五条悟微微一顿,将伊地知洁高汗颜的“所以我才一直想说您不必进去啊”的嘀咕抛在耳后,循声看向那个悠哉悠哉走出来的男子。
对方一身黑色休闲装,款式还是学生时代就爱的宽松款。他撑着一把碎花小粉伞走过来,额前那一小撮刘海被风微微吹起,无奈的对五条悟说:
“旷工这么多天找不见人的明明是你,平常最喜欢废话连篇闲话不停的人也是你,不要一回来就倒打一耙呀。”
“……杰。”
五条悟不情不愿的唤了对方一声,情绪不高的插着兜别开视线,“什么啊,原来里面的是你——那把伞算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打这样的伞,很恶心诶。”
“是出门的时候菜菜子塞过来的啦,这是她最喜欢的伞,说恶心也太过分了……啊,难道你是被我说中了,所以在恼羞成怒?”
“伊地知,给我新任务。”
“恼羞成怒之后是无视吗……真幼稚。”
从学生时代就和任性的最强互为挚友的男人失笑耸肩,从一脸为难的伊地知洁高手里接过备用伞,自己撑开,然后把那把小粉伞丢给五条悟。
“这把给你用。再强调一遍,它是菜菜子最喜欢的,别弄坏了啊。”
白发男人一脸嫌弃的捏着伞柄:“谁要用你家那两个小丫头的东西。再说我也不需要——”
“用吧。本来就一脸想哭的表情了,再配上这么死气沉沉的伞不是更难过么。”
撑着黑伞的男人慢悠悠的说着,转着伞回过头,朝怔住的挚友微微一笑。
“不愿意像十三年前那样被我看见眼泪的话,就用它遮一遮吧。然后——开工也不差这一会儿,去走走?”
“……”
白发男人沉默的盯着手里颜色明媚的伞,过了几秒,才垂眸将它立起来,遮住了自己晦涩的表情。
*
河岸边的雨似乎比别处还要大一些。
陡坡上面的小路旁,夏油杰靠着栏杆懒散望天,好半晌,才听到身侧传来强作平静的声音。
“如果杰的女儿变成了想要灭世的诅咒……你会怎么做?”
“虽然这个假设很让我火大,但看在你现在伤心到不正常的份上,我原谅你。”
夏油杰的语气凉凉的。
“再加上不能用咒灵操术的前提。”
五条悟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加上条件。
夏油杰牙疼似的嘶了一声。
“我要揍你了。”
“所以会怎么做。”
“谁知道啊,自己想。”
“好过分。”
“过分的是你吧。自己的责任给我自己背起来,你不是十八岁了。”
“……”
那句“你不是十八岁了”似乎是什么魔咒,让五条悟攥着伞蹲下去,将自己蜷成了一朵粉红色的蘑菇。
“……那个时候我下定决心,为了和回来后的他在一起,我可以掌控整个咒术界,我可以与全世界为敌,可以舍弃除了他以外的一切。”
他沉默了好半天才低声说着,直愣愣望着脚下的苍蓝双瞳眨也不眨的坠下泪滴。
“现在达不成这个目标了吗。”夏油杰安静地问。
“……不可能了。”
五条悟喃喃回答。
“哪怕是现在,他离开了【最珍视之物】太久的灵魂也在痛苦,他找不到填补内心的东西,他将不知疲倦的杀戮,永远也得不到满足。”
“——也就是说,哪怕长得再像那个人,他现在也只是一只什么都不记得的咒灵。”
夏油杰犀利地总结。
“他对人类充满恶意,他将毁灭一切,直到与所有人同归于尽,是这样吧?”
“……我抓不住他,杰。”
这一次五条悟失神了更长的时间,才发出强忍颤音的低语。
“他在不断地走向毁灭……那年诅咒他的时候,我以为这次终于能得到他了,但结果我还是抓不住他,我,我为什么抓不住他?我……”
一向无所不能的男人伸出手去,最终却只能徒劳的死死握拳。
他的喉结如同哽咽一般不安定地滚动,喉咙里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