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担心方圆儿多想,刘大夫在药里可是没少加安神药材。
几乎每日里有一大半功夫,方圆儿都在睡觉,清醒时候要吃药,吃饭,又占了大半,能让她胡思乱想,惦记家里的时间就更少了。
但只要清醒,她就尝试进空间。
可惜,后脑的肿包,不知道是不是压迫了哪里的神经,让她的意念出了问题。
无论如何,她也进不去。
从心急如焚,到顺其自然,她用了三天。
而这三天,快马加鞭赶路的众人也几乎都赶到了。
桥安县,方玉站在县衙门前,都等不及进屋就扯开信件细看。
书信是桃红代笔,写的不算太详细,但也足够说的清楚。
坠崖受伤,性命无忧,但伤了脑,暂时回不去家。
方玉长长松了一口气,妹妹还活着。
但下一瞬,他的眼圈儿就忍不住红。
力虎看的清楚,他虽然憨直,却不傻。
三爷瘦的燕窝深陷,脸色苍白,显见就是几日没睡觉了。
不必说,这是担心小姐和家里。
他赶紧说道,“三爷,二老爷也赶回东洲去了,算着日子,这会儿也应该到了。
三爷放心。”
方玉扭头迅速抹了一把脸,回身正色说道。
“你应该知道,你们小姐的身份不好明说。
我和家里,这会儿都不能派人过去。
你们小姐的安危就要托付给你们了,一定,一定看护好她。”
力虎单膝跪倒在地,双手交叉胸前,行了半神族特有的大礼,郑重应下。
“三爷放心,我们誓死护佑小姐平安。”
“去吧,带口信儿给你们小姐,就说,京都这边不用她惦记,她早些好起来,所有人就都好了。”
方玉深吸一口气,扫了周围一眼,又道。
“路上注意身后,必要时候,狠下杀手。”
他虽然是个小小的县令,但京都的几家铺子生意好,人人都眼见着日进斗金。
若不是几家铺子养着济安堂的老弱妇孺,若不是善元堂三两日就义诊一次,舍药舍吃食。
怕是京都早就有人参他一本了。
当然更多是因为宫里那位太疯狂,京都人人自危,没有时间管这点儿小事。
但凡事多个防备总没有坏处,这会儿来往百姓很多,眼见力虎同他说话,万一有谁的眼线探子,跟上去,就容易发现方家最大的秘密。
力虎听得明白,起身低声应下,两人对视一眼,力虎扭身上马就飞奔走了。
方玉见他走得没了影子,这才进了后院,有差役要上前禀报差事,被迎上前的谢铭赶紧拦下了,然后护着方玉回了后宅。
吴嫂子快步迎上前,眼里都是盼望,小声问道。
“三爷,小姐…”
“没事了,”方玉摆摆手,应道,“只是受伤,需要将养。”
吴嫂子当时就掉了眼泪,她和吴岩虽然不常进空间,但隔三差五会回去取些吃食用物。
自然也常见到小姐,她是最开始在小姐身边伺候的,同小姐感情不一般。
突然进不去空间,知道小姐出事,她也是日夜惦记。
她还要说话,方玉却是身形一晃,她赶紧一把扶住。
“三爷,你这几日都没太吃东西,我这就去端粥。
你可要养好身体,家里还指望您呢。”
方玉点头,也不进屋,就坐在院子里石桌旁边。
“你去端来吧,就在这里吃。”
十月的冷风已经不温柔了,轻易可以吹透夹棉的袄裤。
方玉有抬头望向天空,终于看到了湛蓝的颜色。
活着就好,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
千里之外的东州府金河县梨花坳里,方家大院儿门外很是热闹。
原本几日前就该发的工钱,主家一直拖延没有发下来。
要知道,几年了,他们给方家做工,这种情况可是从来没有过。
相处这么久,所有人都摸透了方家的脾气和习惯。
只要大伙儿干活儿别偷懒,多用心一些,方家必定不会亏待。
不说工钱年年都会涨一点儿,碰到年节,就是临时来做工的,也会收到细粮,点心或者一条肉之类的吃食。
而签了工契,常年在方家的,更是待遇丰厚的羡慕死个人。
四季衣衫,夏日发瓜果,冬日发鸡蛋猪肉。
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过年还有沉甸甸的赏钱。
十里八乡,不,整个县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方家呢。
有一个差事的空位,都一堆人打破头争抢。
若是某年赶上天灾,方家也会舍粮食,舍棉被,舍药材。
县里有家方家的药堂,常年为穷苦的妇人孩子义诊,舍药。
就是最尖酸刻薄的书生,也不敢把沽名钓誉、假仁假义的词按在方家头上。
因为,方家这几年,没听说买任何庄园田地,也没置办铺子。
家里只有几十亩地,一个梨园。
有心人仔细算算,好似所有出息,都舍出去了…
这是怎样的善心啊,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