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讨论,南颂几乎都没有说话,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赵管家准备了肠粉给众人做宵夜,往常南颂能吃两大盘,今天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恹恹地上了楼。
喻晋文见状要跟上去,却被洛茵拦住了。
“吃你的,别管她。”
喻晋文眼睛忽闪了下,似乎在说:这哪能不管?
南宁松抬了下头,比洛茵说话好听,“她心情不好,你让她一个人静静,过会儿再去哄。”
喻晋文这才慢吞吞地坐下。
他也是比较了解南颂的脾气,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她确实不喜欢别人打扰,要么自个儿刻会东西,要么发呆。
“那丫头气性大。”
季云一边将肠粉里的肉挑出来给程宪,一边道:“特别生气的时候最烦别人在她旁边叽歪,小时候有一次她跟老妈吵架,吵的天翻地覆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都没出来,我跟小五过去闹她,后来闹的有些厉害,把她惹急了,吭哧咬我一口,就咬在我腰窝这里,到现在还有一排明显的牙印呢。小五更惨,直接被她剃成了个小光头。”
“……”
喻晋文听着,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洛茵和洛君珩见喻晋文一副怕怕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南宁松则是悄悄在旁边补刀:“跟她妈一个脾气。”
“胡说!”洛茵杵了南宁松一下,扬眉道:“我脾气比你宝贝闺女好多了。”
南宁松连声道:“嗯,嗯,是是是……”
季云道:“不过小六那次威力可猛,闭关三天雕了个物件,把她和老妈吵架的场面‘记录’了一下,雕的还挺好。后来一路pk到了国展会上,拿了不少奖,拍出了挺高的价格。结果最后还是落到了大哥手里,对不?“
他朝洛君珩看过去,洛君珩用刀叉吃着肠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而后悠悠道:“家丑不能外扬。”
“……”洛茵:“说谁丑?”
洛君珩秒答:“小六丑。”
洛茵把伸出去的叉子及时收了回来,变脸变的那叫一个快,微微一笑,“好儿子。”
喻晋文在心里默默替他家那位打抱不平,我媳妇才不丑呢。
玉心大师的传奇经历他早就有所耳闻,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只是彼时还以为是“老人家”的大师级人物,现如今在家里人的交谈中,俨然只是一个充满童趣的小丫头片子,这让他不禁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万事万物真是充满神奇。
因缘际会,兜兜转转,就是一个圈。
*
喻晋文没有在楼下耽搁太久,终究是放心不下南颂,端了一盘虾仁鸡蛋的肠粉上了楼。
敲了两下门,也没有人应,他试探性地推开门,见南颂正坐在桌前闷头干活。
果然是在雕东西。
聚精会神的。
他不敢贸然打扰,尽量放轻动作,悄然无声地走进去,凑近一瞧,南颂手里正握着块巴掌大的红荔枝冻石。
另一只手上,握着刻刀,自顾雕着,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眼睛里只有手上的物件。
喻晋文虽然不属于玉雕行,但是他混古玩行的,又亲手推行了“莫失莫忘”的古物修复项目,于玉上也是半个行家,一眼就认出南颂手里捏着的红荔枝冻石是天然极品好料,拿到市场上不用雕就是能拍出天价的东西,然而在南颂手里,好似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下刀子也没有一丝犹疑不舍,甚至都没有精雕细琢,纯属发泄似的。
每一刀都走的极为干脆利索,然而线条流畅,丝毫不显凌乱,人物也是活灵活现。
喻晋文将脑袋探上前,站在她身后瞧着。
东西只雕了一半,但也能瞧出来她雕的是一幅画,玫瑰丛里蹲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刻的是一小男孩。
女孩没有脸,可是蹲在那里的架势和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她。
至于男孩……
喻晋文默默看了半响,瞧着南颂走刀,同样是没有脸,可一半的身子刻出来,他就认出男孩是谁了。
蒋凡。
喻晋文沉默片刻,视线定在南颂的侧脸。
她脸色紧绷,神情依旧是专注的,只是身体周遭散发出来的戾气不用说也能叫人感受得到。
喻晋文瞧着,却只觉得心疼。
她看着难以接近,不会轻易往心里放人,可是蒋凡跟她相识的时间太长,甚至比顾衡跟她的时间更久,事情搞成这样,她心里说不难过怎么可能呢,他想告诉她这事不是她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旁人说了不算。
“嘶……”
一声轻嘶,喻晋文抬眼看去,便见南颂的手指上喇了一道很深的血口子,血当即冒了出来,滴在冻石上。
“伤到了?别动。”
喻晋文急忙去拿医药箱,着急忙慌地给她处理伤口,两道剑眉皱的能夹死蚊子。
“我没事儿,就喇了道小口子,很正常。”
南颂反过来安慰他,被喻晋文极为怨念地瞪了一眼,讪讪地闭了嘴,由着他给自己包扎。
刻刀锋利,尤其是她下手从来不轻,这一下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