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褪去,夜空漆黑如墨,仅有一轮圆月悬于正中。
微风徐来,但已没有了海洋的浅浅咸意与清凉,取而代之的是彻入骨髓的阴冷。
如坠冰窟。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瓦伦丁双手抱胸,摩挲着胳膊上的肌肤,视线从林雕鸮的眼睛上移开,环顾四周。
有云出现遮住了大半个月亮,洒落下来的光顿时暗了不少,但仍能让他看清周围的环境。
宽敞豪华的客房消失了,出现在瓦伦丁视野中的是一片树林。无数颗如白骨般的枯树包围住了他,枝干扭曲,或斜或直刺向天空,看不到顶。
那从树干上延伸出来的枝桠密密麻麻,没有弧度没有叶,像是尖刺。它们缠缠绵绵连在一起,将天空搅得支离破碎,如一张大网撑在半空,似乎马上就会落下来,将地面的一切包裹住,挤压刺穿。
看着这张大网,瓦伦丁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咕!
那半空的夜枭又张开了喙,一声嘶鸣凄厉尖锐。
此时恰逢圆月被乌云彻底遮住,整片树林都沉浸在黑暗之中,三米之外尽不可见。
耳畔风声呼鸣,似鬼哭狼嚎;地面枯叶席卷而起,飘忽不定,动如魂灵。空中枝桠相互碰撞,咯哒作响。那赤黄眼眸紧盯着他,像一把利剑,直刺心头。
整个世界朝瓦伦丁欺压过去,只要他此刻心中有一点恐惧,便会被其所感受到的一切所催化,无止境地放大,撑爆精神直至崩溃。
但瓦伦丁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他虽眉头皱起身体打颤,但看起来只是觉得冷,并不是害怕。
很快,这恐怖片一般的景象过去了。月光再一次洒在地面上,树林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景象。
瓦伦丁也放下手臂,不在颤抖,看起来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寒冷。
他没有走动,而是抬头对上那只林雕鸮的视线,嘴角微翘。
笑容很治愈,似乎是对这个欢迎仪式很满意。
其实在听到夜枭第一声鸣叫的时候,瓦伦丁悬着的心就放了下去。
因为这说明他没猜错。
角徵羽突兀的出现和她的话语,还有没接电话的狐狸小姐,都证明了有位客人正在等他。
自己回来这么晚,让对方等了那么久,让她发泄一下情绪也没什么。
只是可能会让她失望了,瓦伦丁对这种心理上的恐惧毫无波澜。
身体虽然年轻,但心灵被时光磨了一遍又一遍。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大学生,夜枭目前所做的一切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瓦伦丁明白这是开战前的试探,他正期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现在局势就是敌暗我明,随机应变是上上之选。
主动出击也可以,但那样很快就会结束。
不就没意思了?
早晨的那次刺杀给瓦伦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他久违地品尝到了生命危险的味道。
但这没有让他谨慎起来,而是起了兴趣……
搁海边晒太阳,跟女朋友逛街有什么意思?不如在刀尖上跳舞来的刺激。
那种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激增、狂增、暴增,身体里每一处细胞都活跃起来的感觉对此刻的瓦伦丁来说甚至比跟俩姐姐一起自由搏击都要high。
这种心理就跟瓦伦丁前世的那颗星球上玩极限运动的家伙一样。
日常唾手可得的已经不足以让他沉迷了。
要作,就作大死。
他想再品尝一次,尝个够。
反正有足够的本钱。
而夜枭就是能满足他欲望的那个人。
如今这小姑娘自己送上门来,瓦伦丁还能草草打发了?
那肯定要把她吃干抹净呀~
此刻,夜枭并不知道瓦伦丁心里那变态的想法。鸟儿站在树枝上,跟小龙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她怀疑起了情报的正确性。
如果里面的信息是真实的,那刚刚的场景可不止会让瓦伦丁打颤。
这小子应该还会飚几句垃圾话出来。
表面上看起来很害怕,但不至于像普通人那样被吓得屁滚尿流。缓一阵后就会像正常人那样探索四周,或是想离开这里的办法。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那儿动也不动,跟没事人似的,还有心思朝自己笑。
眼神中甚至带着点期待?
咋地,这么想死啊?
你给自己买了巨额保险是吗?想让我成为致你‘意外死亡’的那把刀?
夜枭的心理活动自然不会这么丰富。她的思考很短暂,很快就有了决定。
无论如何,这次机会不能放过。
既然目标主动洗干净脖子等着了,拿那自己就把刀砍下去吧。
但在真正的刀落下去之前,必要的试探仍然要有。
这边林雕鸮没动静,瓦伦丁倒是先按捺不住了。但他也没出手,只是朝鸟儿努了努脖子,想出声逗逗它。
但气儿还没出喉咙,瓦伦丁突然听见一声锐响。
飒!
像是有什么割开了空气,从他耳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