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禅机没有百分百考虑周详,毕竟也算是临时起意了,而且这种事本来就没有百分百稳妥的策略,于娜虽然不是宗主那个等级的情报专家,但替他父母做了假身份之后,只要有心调查、跟踪、窃听他们,他们很难在长时间里不漏出任何马脚,所以权衡再三,他决定主动出击,干脆坦白道:“那两人是我父母。”
于娜也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他们欠了很大一笔赌债,一直在被人追债,所以只能隐姓埋名。”他继续说道。
于娜停下刀叉,“如果因为欠债,我倒是小有积蓄……”
她觉得要是欠的钱不是很多,与其制作假身份和整容,还不如把钱还上,因为假身份和整容也需要花不少钱,而且还费事。
江禅机摇头,“我跟他们谈过了,一是欠钱数量较大,二是他们执意想自己还,我劝不动他们。”
于娜没再说什么,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没什么可置喙的,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自己家里的荒唐事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这样她可以理解他从来不谈家世的原因,剩下的疑问就是他怎么能把自己的过去隐藏得天衣无缝,连很多黑市联盟的老油条都调查不出来,但这也可以解释,比如要是宗主帮他把过去的经历埋葬,那别人肯定查不出来。
“这事交给我就好,放心吧。”她说道。
江禅机暂时了却一桩心事,转换话题道:“于娜小姐,银人在前一段时间联络过15号和优奈,您知道么?还给了她们一大笔钱。”
“是么?”于娜的注意力果然被牵引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把15号讲述的事情经过转述给她,她听完之后,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脸色复杂,“我希望他是真的悔改了,但我不抱太大希望。”
矛盾的说辞也代表了她矛盾的心态,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拓真,悔改并做出赔偿什么的,实在不像是拓真的行事风格,除非他性格剧变,否则多半是银人假托拓真之名的行为,但她并不认为拓真在生理上已经死了,只是过去的拓真已经死了而已。
江禅机胡乱吃了点东西,起身告辞,于娜又坐着呆呆出了一会儿神,方才买单离开。
离开学校已经有一天多的时间,江禅机大部分时间一直在奔波飞行,只有搭顺风车的时候才能小睡一会儿,手机里收到很多人的询问信息,他统一回复是去见一位友人,以及受院牧长委托去一趟阿勒山。
又是几番辗转,他再次来到阿勒山的山脚下,上次战争的痕迹依然存在,废弃的装甲车辆等已经生锈,直升机的残骸则只剩一架空壳,有价值的东西都被附近的村民捡去变卖,战场废墟无言地诉说着那场一边倒的战斗。
往山顶飞的途中,他正好遇到几位修女正在登山,每人背着一些物资,辛苦地向山上跋涉,他就降落跟她们打招呼,顺便带她们一程。
他不认识她们,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她们显然认识他,可能是上次院牧长返回阿勒山的时候,凯瑟琳和阿拉贝拉已经反复讲过关于他的事,说不定还给她们看过照片,而且也提过他最近可能会来,因此她们一下就认出了他,若不是自恃于修女的身份,早就欢呼雀跃起来,但在言语之间依然能够感受到她们的热情。
当他带着几位修女从火山口的空中进入山腹时,同样的戏码再一次上演,山腹里还有一些年幼的孩子,她们基本上都是隐修院从各地带回来的孤儿,尚未正式成为修女,更加活泼,也少了很多顾忌,她们生活在封闭的山腹内,几乎不会与外人交流,所有信息都来自于从外面归来的修女姐姐,尤其是出远门的修女回来时,总会像过年……过圣诞似的,因为会带来新鲜的故事,哪怕在别人看来是很普通的故事,由她们听来也极为痴迷,更何况江禅机这样在凯瑟琳和阿拉贝拉口中极具传奇性的友人来访,她们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缠着他讲外面的事、询问姐妹俩的状况。
年长的修女们老成持重,兼之得到凯瑟琳的提前通知,知道他是受院牧长的委托来办一件机密之事,便训斥年幼的孩子们不要缠着他不放,倒是他于心不忍,实在是不好拿了东西就走,反正他已经习惯了给别人讲述经历,便满足她们的心愿,在隐修院门口的台阶上席地而坐,被她们围拢在中心,滔滔不绝地给她们讲故事。
一开始只有这些孩子和年轻修女们听,到后来几乎所有人全围着听,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地齐齐发出惊叹或者唏嘘,毕竟他讲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比单纯的虚构故事更有吸引力。
江禅机也很开心,感觉自己就像是旧社会的说书先生一样,能够带给别人快乐,尤其是这些孩子,由于早早就被带进山腹与世隔绝,比学校里的年轻学妹们更加单纯,真像是一个个无垢的小天使似的,长大之后肯定是一个个翻版的阿拉贝拉,跟她们在一起,看到她们纯真的笑容,连自己的烦恼也暂时忘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快吃饭了,才不得不打断故事,虽然大家都意犹未尽,但苦修生活日常事项都是固定的,不能随意改变,就算是年幼的孩子也有各自的任务,比如布置餐桌和搬运食物什么的,年长的修女邀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