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了,还说什么值不值得,真是天大的笑话。”
此言一出,慕容复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喂,我说你这老头有话就好好说,别跟个娘们儿似的,阴阳怪气,叽叽歪歪,我说金蛇营乌合之众难成大器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看看袁承志手下那些人,哪一个是能成事的?有吗?”
“慕容公子,你这话有点过了啊,像罗大千、朱安国这些人,曾是一代名将袁崇焕的部下,个个能征善战,有勇有谋,他们怎么就不能成事?”木桑道人据理力争。
慕容复幽幽问道,“那你们成事了么?成事了金蛇营怎么还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那是因为……”
木桑道人还待再说,慕容复打断道,“别跟我这啊那的,咱就说事实,金蛇营占据山东有不少年头了吧,看看现在的山东被你们霍霍成什么样了,倭寇横行,土匪成风,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杀人放火全无半点法纪可言,百姓甚至还不如以前在清廷治下来得安稳,你说你们都干了什么?所谓反清复明究竟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你们那点微不足道的私心?”
木桑道人有点惊讶,似是没想到这么个卑鄙无耻之人,居然能说出如此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来,张了张嘴,却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言语。
倒是慕容复越说越气,马上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咱再来说说这打仗的事,金蛇营盘踞山东那么多年,不说把山东经营成铁桶一片,至少也该有些根基,能经得起风吹雨打吧,而你们呢,吴三桂和康熙一来,没几仗就把你们打得是抱头鼠窜找不着北,还好意思说什么能征善战,有勇有谋,我都替你们脸红!”
木桑道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弱弱回了一句,“也没你说得那么差吧。”
慕容复冷笑一声,“我敢这么说,别说现在袁兄已死,即便他还活着,金蛇营也一定走不了多远。”
木桑道人沉默了,话虽然难听,也有些夸大,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作为一个阅尽沧桑的老人,他的目光自然要比金蛇营其他人都远一些,深知一个道理,用江湖中那一套来管理一支义军组织是行不通的,平时他也没少规劝引导袁承志,偏偏袁承志就是那种重情义、心肠软、义薄云天的性格,怎么都改不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袁承志是一个自私自利,喜欢玩弄权谋,外加心狠手辣之人,他也不可能在没钱没势的情况下,拉扯起一支如此庞大的义军队伍,只能说他适合做一位江湖大侠,而不是一位义军首领。
沉默良久,木桑道人长长吐了口气,“或许你说的对,青青是最好的选择。”
这话乍一听有点莫名其妙,仔细一琢磨就会明白,他这是默许慕容复吞并金蛇营了。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找人假扮袁承志不过权宜之计,大半高层都知道真袁承志已经死了,现在迫于吴三桂的压力,大家还能勉强同心协力,但等危机一过,事情终究要解决,金蛇营的未来实在不难预见,要么为了争位而分崩离析,要么一个才能有限之人上位,在不远的将来分崩离析乃至覆灭。
相比之下,把金蛇营交给慕容复,或许能将这支早已偏离了初衷的正义之师拉回正轨,也能完成袁家两代人的遗志,驱除鞑掳,恢复旧河山。
孰料这时慕容复却来了一句,“老头你还真别高兴得太早,我刚刚说了,金蛇营值不值得我花心思还是两说的事情。”
“什么意思?”木桑道人已顾不得计较这人的脸皮了,明明是他大占便宜之事,反倒说得吃了多大亏一样。
慕容复淡淡一笑,“吴三桂很快就会打过来,金蛇营能不能过这个砍,只有天知道,过去了一切好说,过不去,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公子我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木桑道人闻言直气得笑了起来,反唇相讥道,“贫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慕容复面色微滞,一时无言。
木桑道人又说道,“慕容公子,你既想吞并金蛇营,又不想冒险,世上哪有这般好事,贫道也不跟你废话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给个准话。”
慕容复沉吟不语,显然还有些犹豫。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在木桑道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厅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相公,相公……”
听这声音,自不难判断出来人是谁,慕容复顿时面露喜色,“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