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白玉杯盏砸在地上,发出刺耳响声,碎片溅落一地。
其中飞溅的水珠濡湿了垂落的裙摆,洇出斑斑痕迹,并未烫伤层层裙摆后的双腿。
然而被砸杯子的人却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光清冷,半点不惧坐上女帝的愤怒。
端庄的皇后说:“陛下刚刚用完药,太医说过不能动怒,有损身心康健。”
她端得是安然镇定,却叫人更加火光,女帝最是厌恶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好像是在看一个暴虐的疯子。
心中的火焰越发明烈,刚服完药的喉管中苦味翻涌,叫人作呕的苦腥味直冲天灵盖,化成一只重达千斤的大锤敲打头顶。
那疼痛实在难忍,乃至摁在桌面上的双手手背青筋暴突。
女帝的目光落在站在殿中的女子,上挑的凤眼中含着沉沉情绪,望一眼都叫人胆寒。
到底是掌管天下的女帝,动怒都是不动声色的,而非歇斯底里。
“你要是真有这份心,就不会做这种事情故意触怒朕。”女帝并不受她的好意,冷言嘲讽。
皇后不再说话了。
女帝以为皇后是无话可说了,语气沉沉道:“你为后宫之主,统摄六宫,本该贤良淑德,为朕分忧才是。现在却嫉妒一个小小的孤女,要害她性命?”
身着清雅蓝裙的女人垂下眼,望向摔在跟前的杯盏碎片,也不跪下请罪。
这人是她的皇后,姿容秀丽身材纤弱,人人都说她通晓诗文,为人处事不惊,是世上难得的好女子。
哪样都好,就是她那不知情识趣的性子实在惹人心烦,再美丽的外貌也食之无味,提不起半分兴致。
甚至于女帝本人都经常觉得这人该是在神台上供着的女神像,冰冷出尘,而不该是做后宫皇后,做她的妻子。
女帝又问:“你可还有什么辩驳的?”
皇后漠然答道:“臣妾若说不是臣妾所为,陛下可信否?”
女帝岸然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能自证清白,朕自然是信的。”
不过也只有女帝本人清楚她究竟清不清白了,或许皇后也清楚她究竟在借题发挥什么。
听到清白这个词汇,她唇角微动,露出有些嘲讽的弧度。
抬起眼眸,陆沅眉心一点红痣,这一笑就添增三分姝色,像是开至荼蘼的花朵绽放出最后的娇艳。
原以为陛下还会再忍一段时日,没想到这就忍不住了。
“也罢,”陆沅终究是觉得累了,洒脱道:“那依照陛下所言,臣妾该当何罪?要罚当罚,不容徇私。”
反正都回不来了,不想再等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女帝立身不正,好像是故意找茬似的。
陆沅视线迎着座上女帝,目光湛湛,傲骨难摧。
她看似言辞诚恳,实则冷言讥讽道:“陛下希望臣妾做一个贴心的好妻子,那不如臣妾自请废
除中宫后位,也不用陛下日日为这件事殚精竭虑。”
女帝更加头痛欲裂,霍然起身喝道:“放肆!”
禁闭的大门内传出女帝压抑的训斥声,有着大门的阻隔,叫人听不清里面的字句。
之后就是杯盏声炸响,清脆的声音实在叫人心头一颤,不想竟动怒如此。
门外的人全都跪了一地,噤若寒蝉,在这温暖春日中冷汗淋漓。
守在门前的女官也忍不住拧起了眉,侧目往门上看去,却只能看见雕刻精致的纹路,难以窥见门内半分。
另一个浅色衣裳的年轻宫女忍不住喊出声:“惠素大人...我们娘娘她昨日风寒才好,实在不能被陛下这般磋磨...”
被唤惠素的严肃女官垂下了眼,冷言道:“慎言。”
“可是...”年轻宫女眼泪汪汪,欲言又止:“奴婢多嘴了,请大人恕罪。”
在这帝王门前,她连哭都不敢,生怕给主子惹来不必要的灾祸。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成婚三年,那停凰宫门可雀罗,帝从不曾临幸,一个月前却偶尔登门,虽然只是坐一会就走,但起码是个好兆头。
正当她以为帝后感情终于走上正轨了,就爆发出这种事情来。
竟然说皇后因为嫉妒要杀一个孤女,残害遗孤妹妹?
她们家三小姐是出了名的良善,都说她慈悲心肠,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惠素!”里面传来一声传唤。
“臣在,陛下有何吩咐?”惠素入门,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跪下。
女帝一手捂着头,另一手指着傲然挺立的陆沅,愤然道:“你着人,夺去她皇后服制,收回凤印,将这佛口蛇心的毒妇押入冷宫思过!”
这就闹得过分了,惠素震惊抬头:“陛下?!事情尚未查明,这般定罪,是否不公?”
“你也要帮她?云堇没说错,你果真是不忠之人。”女帝一脸我看清楚你了。
惠素忠心耿耿多年,一朝被皇帝指着脸说不忠,当场脸色发白。
女帝看惠素呆愣不动,便指了其他侍卫:“来人!将陆氏拖下去!”
皇帝御前侍卫领命要办,陆沅振袖一挥,用衣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