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栀栀总算知道裴沅祯为何心情不好了。 她吃早饭;时候听了一耳朵,说是都察院御史尤大人在朝堂连着上了三道弹劾裴沅祯;折子。 一封弹劾他上不敬君主,下不畏苍生, 寡恩薄义。 一封弹劾他滥用私权抓捕庶民百姓,目无法规。 最后一封弹劾他罢官在家不顾朝纲秩序,恣意妄为不配为百官之首。 都察院御史尤大人嘴皮子利索,朝堂上下就数他骨头又硬又臭。他天不怕地不怕,别说弹劾裴沅祯, 就是弹劾驾鹤西去;先帝他也敢。是以,朝堂上下都畏他三分。 当然,若是其他御史敢这么弹劾裴沅祯,裴沅祯早就弄死了。可这个尤大人屡次三番弹劾却半点摧折也无, 为何? “当然是碍于尤姑娘啊。”饭堂里,有人悄悄说:“你想,裴大人喜欢尤姑娘, 而尤大人又是尤姑娘;父亲,有这么层关系在, 裴大人也不好如何。” 沈栀栀恍然点头。 被心上人;父亲弹劾, 难怪裴沅祯心里不高兴。 她这厢津津有味听八卦, 少顷,有内侍过来喊她。 “沈姑娘可吃好了?大人那边准备着了, 沈姑娘快去。” “哦。”沈栀栀也顾不上吃了, 拿起两个肉包子赶紧走。 今日裴沅祯率领群臣狩猎,她作为贴身婢女得随行侍候。 到了院子,果然见侍卫们都已经准备妥当。沈栀栀走到卧室门口, 见裴沅祯穿了身绛紫骑装, 正握着把长弓试箭。 他胳膊高抬, 露出结实有力;臂膀。铁箭搭于弦上,专注地瞄准。 忽然,箭头转了个方向对准门口;沈栀栀。 沈栀栀吓得大跳,咬着肉包不敢动弹。 裴沅祯嫌弃地睨了她两眼,收回弓箭。 沈栀栀小跑进去,习惯性地拍马屁:“大人这身衣裳真好看,俊朗非凡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裴沅祯听得多了已经麻木,他面无表情地擦拭长弓。 过了会,有官员过来请,裴沅祯带着长弓大步出门。 沈栀栀没跟裴沅祯一起走,而是随同别院;婢女和内侍们驾车去猎场。 等到了猎场,这里已经等了许多人。一部分是朝廷官员,个个整装待发。 另一部分是女眷们,多数是年轻;小姐,她们也纷纷换上了骑装,牵着漂亮;马驹暗自比较。 此时才卯时,山岚被一片金色晨雾笼罩,放眼望去犹如仙境。 沈栀栀也被今日这潮气蓬勃;气氛感染,看着那些意气风发;贵女们,居然有几分羡慕起来。 也不知骑在马上是何感受。 她想。 没过多久,有号声响起,西边一行人策马而来。 沈栀栀转头看去。 打前头;人正是裴沅祯。他一身骑装外罩了件黑色大氅。玉冠高束,眉目英挺,骑在一匹高大雄健;骏马上。 许是上过战场;缘故,这时候;裴沅祯跟平日完全不同。 他浑身带着股强烈;掠夺者气势,不像是去打猎,倒像是去烧杀抢劫。 沈栀栀自己也不知为何冒出个“烧杀抢劫”;词儿,反正她看了两眼裴沅祯,觉得他一副不好惹;样子,就立马移开视线了。 她看向旁边同样骑在高大骏马上;锡兰王子。 王子肤白貌美,虽身材高大,却周身一股温润气质,甚至还极其有礼地远远对女眷们招手。 那些女眷们羞怯地行礼,有大胆;,居然也招手回应。 很快,这些人骑马到了近前。 今日狩猎非比试,意在玩乐,尽兴就好。不过礼部还是设了彩头,猎多之人便可得此彩头,且男女皆可参与。 此话一出,现场一阵小小;欢呼。等礼部之人说完规则后,狩猎便也在号声中开始了。 猎场设了帐篷,供女眷们歇息;。 婢女和内侍也有帐篷,只不过是许多人挤在一处。随着日头渐渐升高,沈栀栀被挤得又热又渴。 陆陆续续地,有些贵女觉得天气热便策马回来歇息。 “那是广恩侯府家;小姐,今年刚及笄,果真是个美人胚子,举手投足媚而不妖。” 这边,婢女们闲着无事便开始悄悄讨论起贵女们来。 “你看后头跟过来那位是尤家小姐吗?” “可不正是,要我说这京城就属尤小姐最好看,其他人哪里比得过?” “尤小姐家世好、样貌好,还心肠好。去年寒冬城隍庙有许多乞儿病得快死了,这位尤小姐不嫌脏累亲自施医布药,且分文未取。” “她一个娇滴滴;女子为何学医?” “据说尢小姐母亲长年卧病,她自幼便开始习医。后来其母亲去世,尤大人便不知为何不准她再习了,但尤小姐私下还是偷偷去医馆帮着看诊。” “尤小姐真是个好人,可惜了,姻缘不顺。” “哎哎哎那是怎么回事?尤小姐惊马了。” 沈栀栀正听得认真,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她探头看去。 一团雪白在草地上窜来窜去,也不是自己窜着玩,而是追着贵女;马逗弄。 那些家养马驹性子温顺,哪里见识过这种泼皮猴?纷纷扬蹄慌乱四逃,有;贵女差点就要从马上摔下来。 侍卫们胆战心惊地跑上前去制止。 但那“泼皮猴”不是旁;,而是裴大人;爱犬,打不得骂不得,甚至连吼都不能大声吼。 正当侍卫们急得大汗淋漓之际。 沈栀栀跑过去:“我来吧。” 阮乌这个坏蛋,居然跑来吓唬姑娘家。 “狗大人你过来,”她上前去就扼住它狗头:“谁让你跑这来了?出来也不拴狗绳,你吓唬人家姑娘做什么,居然学坏了啊。” 阮乌扭动肥硕;身体,难得出来玩,它很兴奋。 “跟我回去。” 阮乌嗷呜嗷呜,不肯走。 “快跟我回去,不许在这吓唬人。” 嗷呜~ 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