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放眼望去极为宽广平整的巨大场地,笑道,“祖地,也是家族武地。”
这是一座隐藏在天地群山间的演武场。
整整齐齐的木人桩与各式兵器排列在场地边缘,地面是以某种黑色的似玉非玉的石头铺成,眼力卓绝之人自然可以看到那些石头上密集的细痕。
但最多也只是细痕,可想而知那地面的坚硬。
“钟灵毓秀之地。”陆泽颇为认可的点点头,这里星源力的浓郁与纯净程度甚至比庄园内还更胜一筹,对修行者而言这里恐怕是无上圣地。
“是啊……它存在了千年,见证了家族的崛起,也撑起了家族的延续。”澹台大磐的语气里充满感慨,他的目光悠远,这一瞬似乎越过白云与群山,眺望至更远的地平线。
老者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中,陆泽并没有打断,而是并肩而立,同样悠远的目光眺望群山。
登高以抒怀,这等没有迷雾遮掩的绝美风景也仅此可见。
约莫过了十多秒,澹台大磐才洒脱一笑,看向陆泽说道:“人一老就容易怀念过去,还记得我三岁的时候就被族中长老丢到里面习武了,刚刚看去当年景象竟然历历在目。”
“理解。”陆泽笑着回应道,“想必我到了您这个年龄也不会例外。”
“哈哈哈。”澹台大磐放声大笑,心情似乎极为畅快。
只是身后那些跟着到此的族人们心情越发恶劣了。
澹台大磐的笑声将远方山林间的飞禽惊起无数,大片大片的腾空,沐浴着阳光刺入云层更高处。
这是生机盎然的美景。
老者豁达的笑声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气浪,吹拂着树林枝叶向着远方扩散荡去。
陆泽没有打扰老者,就像一个安安静静的看客。
澹台大磐畅快吐出一口长气,转过身去,竟是直接看向那百余名神态各异的族人们。
那些族人起初不以为意,以为看的不是自己,但当无形的威压扫过身躯时,这些族人才内心一震,齐刷刷将目光看去。
太上长老看的竟然是我们?
这些人压下各自的心思,重新戴回了面具,以先前那种例行公事的恭敬态度回应。
澹台大磐微微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明亮,亮到让每一名坚持与他对望的族人都忍不住低下头。
当百人抬头又低头后,澹台大磐平静有力的声音响起。
这次的声音带着洒脱,带着骄傲,更带着触及他们灵魂的霸气!
“孩子们,下面这些话是对你们说的,未来某一刻你们倘若能在不经意间想起,就不枉老朽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我澹台家族,始终是骄傲的,但你们更要记得真正超然于世的骄傲叫谦逊。”
数百人骇然抬头!
这语重心长的语气,竟唤醒了他们少时初入演武场的记忆,他们满怀憧憬,他们心比天高,他们愿意为了家族的荣耀刻苦修行,愿意为了先祖开创的事业前赴后继……
只是,太上长老为何此刻突然讲出这样一番话。
强烈的不安从脚底升起,从手心生出,传遍四肢百骸。
这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那种未知感则又衍生出些许的不安。
“太上长老……”澹台道学眼眶红了,语气里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那个最不希望发生的结果,真的即将发生了。
太上长老选择了那个他最不希望的道路。
曾几何时,澹台道学也是纵横睥睨,但此刻他却连一句劝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可以无情的舍弃最宠爱的夫人,却无法坦然面对即将发生结果。
澹台家族已经陨落一位大长老,再无法承担陨落真正擎天之柱的损失了。
“道学,我该早些走出祠堂的,这点为师做的不好。”澹台大磐第一次说出“为师”二字,竟是透露了他是澹台道学授业恩师的身份。
澹台道学眼眶通红,他摇摇头,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希望这位老人能够回心转意。
澹台大磐看到了,却回应了一个洒脱的微笑。
而后,这位澹台家族的太上长老,转过身面对陆泽,将手中的桃木杖轻轻一按。
桃木杖竟似热刀落在黄油上,无声无息的没入坚逾钢铁的黑石,木杖边缘与黑石边缘纹丝合缝。
澹台大磐抱起双拳,向陆泽行了一个武者常见的礼节。
“陆小友,老朽本该安安静静的在祠堂中等死,但家中突遭此劫,得意门生与血脉亲人接连横死,老朽既然身为太上长老,也不可假装不见……所以最终还是抹下脸皮走出了祠堂。”
“若是早些时日,你我必定可成为忘年交,但可惜造化弄人,却是没了这个机会。”
“下方便是这雾原陆最好的演武之地,老朽今日有个不情之请,原以族中长者身份替那些死去的孩子讨教几招,还望陆小友不要拒绝。”
说是询问,却是陈述。
说是不情之请,实乃不容拒绝。
谁都没有想到澹台大磐在坦然接下对澹台家族的所有侮辱后,在这最后一刻说出了这样“不合时宜”的话。
那张客客气气的脸上,映着的是澹台家族绵延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