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禁乃太祖皇帝定下来的祖制,绝对不可滥开,还请陛下慎重考量!”
“大明立国接近百年,哪怕禁海之前也没收过商税,设海关岂不是与民争利?”
“前几年还有倭寇来袭,松江府大宁卫被攻陷,官兵死伤数百,现在开放海禁如何保障万里海疆?”
“臣听闻沉阁老还打算重启下西洋,如今朝廷南征麓川,北讨兀良哈三卫,更有瓦剌部虎视眈眈,哪来的银钱去如此挥霍!”
一石激起千层浪,站在奉天殿后排的中层官员,以及殿外台阶上的科道言官们,反对的声音可谓是愈演愈烈。
其中有私心,有腐儒,更有纯粹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望着这群起激愤的模样,景泰帝朱祁玉把目光放在了沉忆辰身上,他早就预料到有此种情形的发生,如何解决还得始作俑者去处理。
感受到皇帝的目光,沉忆辰这时候清咳两声,然后转过身来用着锐利无比的眼神注视着后面众人。
身居高位的官衔,加上长久领军作战带来的杀气,如今的沉忆辰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朝会上唯唯诺诺的小官。哪怕以不畏强权着称的科道言官,此时都没有人敢长时间与沉忆辰对视,这股不怒自威的其实堪称惊人!
很快喧嚣的奉天殿内外,就变得鸦雀无声起来,没有高层大老的支持这些反对的官员不过是乌合之众,谁又敢去挡沉忆辰的锋芒?
“诸位同僚的意见,本阁部俱已考量过,大明如今国库空虚,急需东洋的银钱、西洋的米粮,这些只有开海禁从番邦蛮夷获取。”
“另外倭寇来袭更是不足为惧,本阁部可以明摆着告诉各位,大沽海防口驻扎一支下西洋级别的宝船舰队,别说是区区倭寇跳梁小丑,即刻灭了倭国都易如反掌。”
“最后便是与民争利,如今海上走私贸易的那些海船,真的是升斗小民能造出来的吗?”
说罢,沉忆辰目光再次扫视那些反对的官场,这一次别说是与之对视,稍一触碰到沉忆辰的眼神便赶紧低头下去,他们很清楚这些话语背后的意思。
话到了这个份上,户部尚书金廉当即出列,为沉忆辰站台道:“陛下,南北两地边关战事一触即发,朝廷目前银钱米粮难以为继。同时为了避免去年漕运拥堵带来的危机,开放海禁刻不容缓,否则将重蹈京师之围的覆辙!”
金廉把后果给说的十分严重,这不是给景泰帝朱祁玉施压,而是让满朝文武拥有一种危机感。
大明要是垮了,你们手中的权势钱财将烟消云散,好好权衡一下再去做出决断。
“陛下,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务,臣认为当与时俱进,附议沉中堂开海禁的进言。”
内阁首辅陈循首先站了出来表明态度,不管怎么说沉忆辰终究是阁臣,在如今阁部争斗处于下风的情况下,内部更应该团结一致。
“臣附议沉中堂进言!”
高穀没有过多的废话跟理由,当答应杨溥助沉忆辰权倾朝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臣附议。”
礼部尚书胡濙适时站了出来,成国公朱勇位极人臣的时候,他身为文官集团的代表,必须为自己的阵营争取利益站在勋戚的对立面。
现如今勋戚已经彻底垮台,成国公朱勇更是夺爵贬为庶民,就没有必要再对抗下去了。相反朱仪身为女婿,双方在利益上是一致的,必须得助力他顺利袭爵,才能扩大在朝中的影响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对于官员而言只有永远的利益。
“臣附议。”
兵部尚书于谦也赞同沉忆辰的开海禁。
自从京师之围解除之后,沉忆辰跟于谦两人就没有过多的私交,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外一方面是于谦从来都不擅长,或者说不屑于去搞那些人情世故。
但只要对家国天下有益,不管有没有私交,于谦都会秉持着大公无私的理念去赞同对方。
开海禁、建海关、收海税,是目前大明在战争财物胁迫下,对百姓生活影响最小的财政来源方式。于谦巡抚两省之地数十年,朝中比他更了解民间疾苦的官员屈指可数,再加苛税就是逼迫百姓家破人亡!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声声的附议出来,阁部级别高官半数以上当即表达了立场,仅剩下沉忆辰以往的那些死对头,比如贺平彦、杨鸿泽等人,以及都察院跟工部。
但就在这个时候,杨鸿泽站了出来,在贺平彦诧异的眼神中朝着景泰帝朱祁玉拱手道:“臣附议!”
礼部尚书胡濙跟吏部天官王直的赞同,贺平彦能理解这是政治上的妥协,毕竟一方是成国公嫡长子朱仪的岳父,另外一方得卖户部尚书金廉个面子。
可杨鸿泽生性高傲,一直秉承着儒家理学,这种与民争利并且有违祖宗之法的上疏,一向是他最为鄙夷的离经叛道行为,怎么可能会认同沉忆辰。
难道说他也“投敌”了吗?
没有人可以告诉贺平彦这个答桉,甚至就连杨鸿泽本人都说不清楚。可能是顺天贡院外士子请命的那一幕刺激,也可能是十年寒窗圣人言教导家国大义,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