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阁老,将士们打扫战场发现了宣大边将的旗号,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武锐一边说着,一边把缝有姓氏的战旗交给沉忆辰,脸上神情有些凝重。
土木堡之战后,各路兵马云集京师,确保皇帝跟帝国中枢的安全,却把伤亡最为惨重的九边给忽视了。后来景泰帝朱祁玉虽然命广宁伯刘安督造烽燧堡垒,但兵源补充依旧慢了一拍,极有可能出现边堡如同义州城这样被突破攻陷。
“宣大防线有定襄伯郭登跟昌平侯杨洪坐镇,后又有忠国公石亨总兵九边,理应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沉忆辰同样是满脸疑惑,大明正统、景泰两朝名将,现在几乎全部都镇守在边关,也先不在的情况下这都能突破宣大防线,那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边关军镇糜烂如斯?
“那要不要向朝廷上疏一封问问情况?”
面对武锐的建议,沉忆辰摇了摇头道:“暂时不宜过问,先整顿兵马回义州,博罗纳哈勒逃脱后定然是去驰援也先,朱都督没有机动兵力,防务压力会很大。”
回防义州是一方面原因,沉忆辰不愿上疏另外一方面原因,就在于他心中很清楚朱祁玉忌惮自己,更不应该把手伸的太长惹来猜疑。
另外忠国公石亨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万一宣大防线没发生什么事情,亦或者事情不大被隐瞒了,沉忆辰这封上疏送到朝廷后,就很容易把事情给闹大,形成对石亨个人领军能力的质疑。
沉忆辰在朝廷中枢混了这么多年,可没有于谦那样耿直跟刚正,适当的圆滑避免树敌还是有必要的。
“是,末将明白。”
武锐拱手领命,不在这件事情上多言,确实宣大防线名将云集,并且都经历过数场大战考验,理论上不应该出现什么问题。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明军斥候小队从远处奔赴而来,从衣着穿戴上来看应该是辽东军。
“见过沉阁老,小的奉朱都督谕令前来传递军报。”
“辛苦了,拿过来吧。”
沉忆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军情文书,并且随口问了一句:“义州城可还安好,酋首也先没什么动作吧。”
“回禀沉阁老,酋首也先凌晨时分已经从义州城突围,与蒙古援军汇合后向北方逃去。”
什么?
听到传递军情的斥候禀报,沉忆辰直接愣住了,连手上的书信都没有继续拆开。
博罗纳哈勒残部向东逃亡,选择去驰援被围困的也先,举动是在沉忆辰的意料之中。可是义州城外围同样有着六万大明将士,围城这么多天过去诸如拒马、栏杆等等防御工事,时间上应该足以修筑完善。
加之对于朱仪的指挥才能沉忆辰是认可的,理论上不至于被也先给突围出去,至少不会如此轻松的逃脱,难道说其中出现了什么重大纰漏?
“义州城足足有六万大军,也先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轻易逃脱,朱都督没有防备博罗纳哈勒的残部吗?”
沉忆辰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公子朱仪被博罗纳哈勒袭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导致部署崩溃,给了也先趁机突围的时机,否则断然不可能六万明军在工事的辅助下,挡不住城内的三万瓦剌骑兵。
“回沉阁老,义州城没有六万大军,仅有四万还在围城,另外两万被朱都督紧急号令退守宁远城。”
“那为何要派出两万人退守宁远城?”
沉忆辰这下完全迷湖了,宁远城自己还抽兵到了义州围城,朱仪却来个反其道而行之。酋首也先率领的两支最为重要的兵马,全部都已经捕获行踪,还有必要这么着重防守后路吗?
“小的不知,朱都督应该在军报中有详细描述。”
忠国公战败导致辽西走廊危急的消息,朱仪为了保证围城的士气跟军心,仅仅通知了主要将领,底层将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传递军情的斥候提醒,沉忆辰勐的反应过来,赶紧把手上的军情打开仔细扫了一遍,这才明白后方发生了什么。
“真他娘的荒唐!”
看完之后沉忆辰当即怒骂了一声,把在场的将领都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官场身居高位之后,讲究的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更别说这种毫不遮掩的骂娘。沉忆辰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粗鲁”过,如果不是朝廷中枢过于混账,他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
毕竟打不过是一回事,非战之罪输的憋屈,又是另外一回事!
“向北,怎么了?”
一旁的李达看到沉忆辰怒气冲冲的模样,赶忙开口问了一句。
“朝廷克扣宣大边军的加饷,用来发放拖欠的宗室俸禄,导致忠国公石亨出征失利,两万多边军将士倒在了兀良哈三卫的驻地。”
“我们刚才发现的明军甲胃跟旗号,就是鞑虏们斩获的战利品,朝堂之上真是一群尸位素餐之辈!”
越说沉忆辰感到越气愤,明军这种战时克扣粮饷的行为,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在王朝末期要亡国才会出现。现在国库确实有些紧张,却远远没到需要拖欠边军加饷的时候,难道陈循、金廉,乃至于景泰帝朱祁玉,不知道这样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吗?
后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