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书架顶层的壁柜,发现里面像是被人翻过,父亲生前的相册顺序乱了,母亲的日记也有点凌乱。
谁动过里面的东西?萧肃有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搞不懂是之前有人翻过,还是刚才方卉泽进来找过什么东西,随手整理了一下,继续找那张照片。
他记得那张照片被方卉慈放在一个黄杨木匣子里,三十公分见方,里面似乎还有几件衣服,以及别的器具,沉甸甸的。
但他翻遍了书柜所有的格挡,也没找到那个匣子。
难道是在阁楼的储藏室里?萧肃有些累了,坐在电脑椅上休息了一会儿,随手捏了一片西瓜,咬了一小口,没敢吞下去。左右他神经元退化,吃不出什么好味道来,过过瘾就算了。
端着西瓜又去了方卉泽的卧室,没人,行李箱都没打开,就堆在窗户下面。
萧肃将西瓜放在床头柜上,冲浴室喊了一声“小舅”,没人应。
哪儿去了?萧肃嘟哝了一句,懒得管他,反正三十几的人了也丢不了,于是径自去了阁楼。
阁楼里很久没打扫过了,落满了灰尘,东面安置这各种净水器、电机水井,西面则是储藏室。萧肃发现储藏室的门把手是干净的,像是才被人握过,推开门一看,里面大大小小的壁橱和纸箱子也有被人移动过的痕迹,和地面灰尘的印痕不完全重合。
什么情况?
萧肃心头疑窦顿生,随手打开壁橱和纸箱看了看,仍旧没有那个黄杨木匣子。
忽然,储藏室那头“咯噔”一声,萧肃吓了一跳,扬声问:“谁?谁在那?”
顿了片刻,方卉泽的声音回答:“是我,阿肃?你怎么上来了?”
萧肃皱眉,穿过杂物堆砌的过道,走到储藏室尽头,那儿有一个半高的推拉窗,外面连着屋顶的露台。
这会儿窗户是打开的,方卉泽站在露台上,伸手:“出来吧。”
萧肃拉着他的手从窗户跨出去,外面天已经麻麻黑了,风很大,但星星异常明亮,俯瞰碧月湖,湖面倒映着两岸灯火,与星辰相映成辉。
“怎么不穿件衣服?”方卉泽叼着根烟,将大衣脱下来给他披上。
这么多年没见,他比少年时代健壮了很多,穿着大衣看不出来,脱掉以后才显得肩宽胸阔,猿臂蜂腰。
萧肃摸了摸大衣口袋,掏出一盒烟来,却找不到火。方卉泽皱眉看着他,说:“戒了吧,都这样了,还糟践身体。“
萧肃不答,从他手中拿过烟头,对着点燃了,又还给他。方卉泽叹了口气,说:“管不了你了,你他妈都跟我差不多高了。”
萧肃笑了,说:“最后一根,明儿就戒。”
方卉泽嗤笑一声:“那时候你被你爸抓住揍屁股,也是这么说的,都十几年了还来这招?”
萧肃笑得停不下来,说:“可不是,我现在没人管了,无所畏惧。”
方卉泽眼神一暗,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还有我呢。”
萧肃只是笑,不说话,方卉泽替他顺了顺头发,道:“我是说真的,以后我都不回美国了,就待在碧月湖陪你,你活多久,我陪你多久。”
萧肃慢慢止住笑,摇了摇头。方卉泽重又点了根烟,说:“我知道,那年我答应过你,后来……后来我走了,一走就是十几年,现在再说这话,你该不信了。”
“没有,我信。”萧肃说,“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十八?哪儿做的了自己的主,现在你跟我一样,都没人管了,想干什么干什么。”顿了下,又说,“但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你的事业,还有另一份感情需要维护。阿泽,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方卉泽抽着烟,半晌才说:“这些年,我早看开了,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我心里有数。”
他拉起萧肃的手,将那块破碎的表摘下来揣进兜里,拇指摩挲着他手腕的伤痕,说:“我一直都记者,那天,我答应过你的……”
萧肃轻轻抽回手,趴在雕花铁栏上望着远处寒气氤氲的碧月湖,十三年前的情景慢慢浮现在脑海当中。
那时候父亲已经发病很久了,渐渐无法行走,陈医生担心遗传,说服方卉慈给他做了一个基因检测。
结果……令人绝望。
十四岁的少年,校队前锋,被印在比赛海报上……却在十四岁生日之后不久,得知自己将来会和父亲一样,慢慢变成废人。
那晚他躺在浴缸里,用刀片切开了左手的血管。
他看着血从身体里冒出来,染红了浴缸,染红了整个视野……他绝望而恐惧,一边不想就这么死去,一边又无法将父亲衰弱的身影从脑海中赶开……
他孤独地流泪,孤独地走向死亡,他以为很快一切就结束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裹着湿漉漉的浴袍,旁边是一身水的方卉泽。
那晚方卉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们像小时候一样相拥着睡在潮湿而充满血腥味的床上。方卉泽一直拉着他的手,要他答应自己永远不干这种傻事。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他对萧肃说,“你活多久,我陪你多久!我绝对不像我姐,整天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以后你想抽烟就抽烟,想喝酒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