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原来这一本是后续,萧肃摩挲着纸张边缘的空白处,忽然强烈地想要见到荣锐,想和他一起捧着郑菲最后的遗作,把它看完。
一定得想办法让耶格尔把剩下的都交出来……萧肃看着卡纸上面浅紫色的字迹,恍然发觉颜色居然和自己默写的母本一样。
原来他这几天用的这支笔,是郑菲十二年前留在石屋里的。
萧肃握着这根珍贵的彩铅笔,心中蓦地涌上一股暖流,原来他并不孤独,郑菲隔着十二年的时空,一直用这种方式陪伴着他,指引着他。
妈妈……萧肃眼睛有些湿润,内心却平静喜乐,将彩铅笔轻轻放在桌上,对着它默默发誓,一定会帮它的主人找到真相,报仇雪恨。
这一晚萧肃睡得很迟,为了缓解头痛吃了双倍的布洛芬和安眠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
他没有急着去找耶格尔,而是叫郝运来送自己去地面上,散步。
午后的太阳很暖,萧肃已经很衰弱了,裹着一领黑色大衣,脸埋在毛领里,白得毫无血色。
也许看出他时日无多,郝运来对他十分关心,专门给他带了泡着枸杞和红枣的养生茶。萧肃怀疑他兜里还带了老山参片,随时准备给自己吊命的那种。
难为叛军当中还有这样慈悲为怀的人物。
萧肃停基地东面的空地上晒太阳,一边观察着那排石屋,除了那间最大的,其他石屋不是半坍塌,就是破得只剩一圈矮墙,据郝运来说十几年前就这样了,根本没办法住人,所以郑菲死亡当天,耶格尔不可能躲在里面。
石屋后面倒是有树林可以藏身,但那面墙上没有窗户,想要出去只能走正门,事发当时凶手肯定是从正门闯入的,耶格尔恐怕很难躲过他们的视线,从同一个门逃走。
除非会隐身术。
萧肃开着轮椅进了最大的石屋,这里一切如故,地上丢着十几年前的瓦斯气罐,木床塌在地上。不过这一次萧肃心里有事,观察得格外仔细一些,果然发现木床上那些破烂的兽皮仿佛染着一些不同寻常的颜色。
也许是干涸的血液?
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洞眼,有那么几个怎么看也不像是虫蛀的,更像是弹孔。断裂的木质床腿,裂口处有火|药焚烧的痕迹,黑乎乎的,也许是被子弹打断的也说不定。
萧肃不是专业人士,再努力也只能看出这些了,毕竟年代久远,十二年的时光可以冲刷掉无数的细节。
如果荣锐在就好了……
正在默想,郝运来忽道:“萧先生,BOSS好像来找你了。”
萧肃心中一跳,回头,只见方卉泽从地下上来,一袭黑衣,脸色阴沉。
“怎么在这儿?”方卉泽问道,四下扫视,皱眉。
“晒太阳。”萧肃说,“刚才风忽然大了,进来避一避。”
“哦……”方卉泽低头看他,萧肃的脸非常消瘦,显得骨骼线条分外分明,宛如雕塑一般,有一种混合着荏弱与凌厉的矛盾感。几束阳光从破损的窗洞里透进来,照在他脸上,他的皮肤细腻无瑕,苍白得像上好的瓷器,碰一下就会碎成齑粉……
方卉泽下意识地伸手,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脸,倏然惊醒过来,掠过侧颊,替他理了理鬓角的头发。
萧肃微微歪头,避开他的手。方卉泽哑声道:“头发这么长了,我给你剪剪吧。”
萧肃不置可否,方卉泽将他衣领最上面的牛角扣挽上,推着他出了石屋:“起风了,回去吧,你受不得凉。”
一路回到地下,方卉泽在房门口停下来,叫住郝运来,说:“天气凉了,从明天开始不要再送他去地面上,觉得闷,就在大厅里走走好了。”
郝运来点点头,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安。萧肃没有说话,径自开着轮椅进了房间。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萧肃心跳微有点快,其实东非的秋天并不冷,到现在方卉泽还只穿着衬衫而已,自己虽然虚弱,但还不至于风一吹就死了。
唯一的可能,是E□□ion受到了曝光的威胁。
他们找到了这里!
最起码是找到了附近!
所以方卉泽才要求所有人待在地底下,免得上去被人发现了!
萧肃不自觉地笑了,他不知道荣锐他们是怎么越过布希娜的层层防守,锁定了石屋这片区域,但能让方卉泽如临大敌,他们的搜索一定是取得了极大的进展!
也许很快就能见面了……萧肃有点小小的激动,走到床前,将他昨晚默写的那张母本从床垫下的缝隙里抽出来,点火烧了。
灰烬冲入马桶,萧肃舒了口气,回到桌前拿出耶格尔给他那张厚卡纸,打开稿纸本,对照上面的字符胡诌起来,不过片刻便弄了十几页似是而非的草稿出来。
晚饭之后,萧肃将所有纸张夹在文件夹里,往楼下的实验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