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一摊手,说:“咱们的老板对沉默有种莫名的执着,也许他觉得憋着不说话,小宇宙就会以复利式累积增强吧?”
“这点我倒是同意。”天和说,“处女座的圣斗士就是这样,在长时间的闭眼强迫症间歇期间,突然睁开一下,就可以爆发并且把周围的人全部弹飞出去。”
佟凯哈哈大笑,天和侧头瞥不远处的关越,这时他正与那啤酒肚老外、几名投资人在同一桌吃饭,用叉子漫不经心地卷意大利粉,视线却游移不定,间或一瞥角落里的佟凯与天和。
普罗忽然在耳机里开始播放远处的声音,那一席的交谈经过声音采集与增幅后,非常清晰地传进了天和耳朵里。
“他们在讨论圣高重组案。”天和突然朝佟凯说,“那是什么?”
佟凯答道:“一家成立了不到十年的机构,勾心斗角很厉害,素有业界毒瘤之称。两名高管跳槽后去了青松,一个留在华尔街的青松总部,另一个也许会被派到中国,其中的一名二世祖,父亲是国会议员,他们也许会联合起来,和你的霸道总裁玩个两三年的宫斗……不过,你耳朵怎么这么灵?”
“我会读唇。”天和低声说。
佟凯点点头,天和纠正道:“实话告诉你,我们短暂地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分手了,我建议你别在他面前多提。”
佟凯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头。
关越只是听着他们的讨论,普罗又说:“他们怀疑美国青松打算撤换掉他,正在明目张胆地试探关越,我想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太好。”
佟凯发现天和在观察他,于是一抬眉,现出人畜无害的表情,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天真热情地笑了笑,又顺着天和的目光,环顾整个宴会场。
“到处都是真苦难,假欢喜。”佟凯感慨道。
天和:“一个律师,居然会喜欢巴尔扎克。”
佟凯说:“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是首席法务顾问,不是普通的律师。而且你不觉得这个场面,很有人间喜剧的风格吗?”
说着,佟凯又稍稍靠近些许,说:“你是我最理想的那一型。你喜欢关越那种男生吗?我可以为了你,从现在开始不说话。”
天和说:“职场恋情是大忌,尤其在咱们还是同事的情况下。”
佟凯笑道:“没关系,我家有的是钱,只要你点下头,就不用去青松看他们的眼色了,现在我就打个电话从阿姆斯特丹调两亿欧元过来,别说人工智能,你要在楼下盖个巴黎铁塔我都依你。”
天和答道:“佟总,不要开玩笑了,这不好笑,而且两亿欧元,现在你连这里楼下的地皮都买不到。”
佟凯笑着喝了点酒,天和说:“你只是因为今天失恋了,没地方发作,报复性地发泄一下而已,万一害我当真可就不好了。”
佟凯想了想,说:“我知道关越为什么喜欢你了。”
“曾经喜欢。”天和纠正道,“我也曾经喜欢他。”
佟凯说:“你让我有种想降伏你的冲动。”
天和:“我又不是妖怪。”
佟凯拿着叉子,无意识地划了几下,说:“被你毫不留情地奚落以后,我就想……嗯……”
天和接上佟凯的话:“你就想拿个葫芦出来,把我收进葫芦里,或者掏出一张符,贴在我的额头上。”
佟凯怀疑地打量天和:“我猜你酒量也许不大好,我在想要不要豁出去一把,干脆就让你踢爆我的小秘密算了,我完全可以拿合同来要挟你,让你今晚陪我……”
天和:“佟总,如果你乱来的话……”
佟凯眉头一扬,正襟危坐,期待地说:“你就会把我怎么样?找我打官司吗?”
天和也认真地说:“不,第二天醒来,我会给慕尼黑那边打电话,把你们家拉进黑名单里,这样你和你爸,还有你家的王室亲戚,从此以后就再也订不到我们家做的衣服了。”
佟凯在与天和打交道的短短两个小时里,遭遇了三连败的重挫,这是他从未有过的。
晚餐结束后,换了一名小有名气的、常演电视剧的演员,穿着闪光的晚礼服长裙在台上陶醉地唱歌。天和看了眼,唱得还挺好听的,但不认识。
品酒沙龙在楼下,以古典主义风格装修的房里摆放着六张沙发,墙上挂着静物写生与风景画,室内放着巴赫的音乐,坐了十来个人,关越占了其中一张供三人坐的短沙发,就这么沉默地坐着。侍者单膝跪地,挨个上酒,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到了,开盒,递灯,抽雪茄。
参与这个餐后聚会沙龙的,已是业界金字塔顶层,客人不是跨国财团的高管,就是各国资本大鳄在中国地区的执行人,讨论时惯用英语交流。关越那张沙发仅供三人坐,见佟凯与天和来了,便稍稍朝侧旁让出空位。
天和心想这里总算感觉正常点了,就像回到了伦敦的某个party,区别只在于华裔占了大多数。
佟凯也坐那沙发上,天和第一次来,没有他的位置,只得坐在关越与佟凯中间,客人们一看天和,都有点小意外。
“hermes!”那老外笑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天和用英文说:“请各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