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维里斯没有想到对人类一时的善心就落到了现在的境地。
他从来没有离开精灵部落这么远过,因为特殊的药剂全身无力, 只能躺在金丝笼里供人观赏, 做一个被拍卖的商品。
而现在, 他甚至只能眼看自己被送给那个拍下他的人。
西维里斯抓紧了一朵玫瑰花的长满尖刺的花茎,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他渐渐冷静下来。
金丝笼被推进了包厢,一个身穿礼服的男人接替了运送者的工作。
西维里斯只看了他一眼,就再次将头埋进了丛花中,花朵娇嫩的花瓣抚摸着他的脸颊,让他紧绷的心神得到些许的缓和。
“哦,一只可怜的小精灵。”一个陌生低柔的女声用贵族般优雅的语调说道,仿佛她真的很怜悯似的。
西维里斯的睫毛颤了颤,心中惊异于她说的竟然是精灵语,但他依旧没有动弹, 警惕地藏着那枝足够伤人的玫瑰花。
一只冰凉的手伸进了笼子,准确无误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她的动作很轻,西维里斯犹豫了一下, 还是顺着她的力道抬起了头。
那是个很美的女人。
束身的淡金色长裙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深亚麻色的卷发垂落在胸前, 五官精致,嘴唇淡红,那双看着他的眼瞳是通透的紫色,仿佛藏进了一片美丽的紫罗兰花海。
即使西维里斯在精灵族见惯了好看的容貌, 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她是美的,甚至比大多数精灵还要美。
但她身上属于死灵的气息却让他微微皱起了眉,“亡灵法师?不,不对,你是巫妖?”
“半巫妖,”顾央纠正道,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我知道精灵不喜欢不死生物,可惜的是,我已经用两百万金币买下了你,即便你不喜欢,也只能和我待在一起了。”
她的语气温柔,像是同情人低语的温柔甜蜜,话语却冰冷而残酷。
顾央打开了笼门,“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相处,在此之前,”她微笑着看着他,“你需要将你手中的玫瑰交给我。”
西维里斯的神情一僵。
他是一名精灵法师,在亚特兰也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但那该死的药剂不仅让他全身无力,现在更是连一丝法力都感受不到。
顾央不容置疑地掰开了他的手心,把那枝玫瑰花抽了出来,精灵白皙的手掌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将花枝折断,尖刺剔除,余下火红的花苞插入他的金发间,娇艳动人。
半巫妖轻吻着精灵受伤的掌心,低声道,“乖一点,知道了吗?”
西维里斯侧过了头,尖尖的长耳轻轻动了动。
“送我回亚特兰,你能得到你付出的金币,也能得到盖兰诺德氏族的友谊。”他轻声道,精灵语拥有独特的韵律,听起来像是在唱一首优美的诗歌。
顾央轻笑着拒绝,“可我并不需要。”
西维里斯问,“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愿意放我回去.......”
顾央截断了他的话,“我不会放你回去,”她用紫罗兰色的眼瞳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从你进入包厢的那一刻起,你就属于我。”
她温柔地拨弄了一下他发间玫瑰的花瓣,说,“记住了,你是我、的精灵。”
西维里斯被她冰凉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骨子里根植的高傲让他拒绝去恳求一个根本不会答应他的邪恶生物。
顾央姑且将他的沉默当作温顺,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乖孩子,好好睡一觉吧。”
西维里斯无法挣扎,就被突如其来的昏沉睡意拖进了无底的黑暗。
顾央看了眼他在意识最后一刻抓住自己的手,轻轻捏了捏精灵柔软的耳尖。
据说精灵的耳朵是只有伴侣才能触碰的。
.......
西维里斯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到他需要仔细回想才能想起在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坐了起来,全身是休息过后的酸软,脚踝上出乎意料的轻松,身下则是柔软蓬松的褥垫,轻薄的羊绒被盖住了腰腹,在这间冰冷的卧室里生出一丝暖意。
那股因药剂而产生的虚弱感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床边金红色的帐被放了下来,西维里斯能透过它隐约看见外边柜子和桌子的形状。
一切都很安静。
西维里斯坐在床上,脸上的神色也很平静。
他的法力没有了。
原本随意就能被调动的力量,现在却仿佛干涸的水流,即使用全力去探寻,还是没有一丝反应。
这些力量在他诞生之初就伴随着他的,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伙伴,也是他身为一个光明精灵的荣耀。
但它们消失了。
西维里斯感到一股无处着落的茫然,甚至有一丝惊慌失措,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精灵,在此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有亚特兰的边界。
但在几天前,接二连三的打击都撞上了他,而现在他落在一只巫妖的手中,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碧绿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他眨了眨眼,这雾气就很快消散了。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