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乱,但不会一直乱下去。”
郑耀阳笑着说:“假如九龙城寨被强制拆除呢?”
吴全宗皱着眉头,并不苟同,反驳说:“如果能拆,那早就被拆了。”
70年代至今,港英政府曾经数次发起对九龙城寨的扫黑工作。每每都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一方面是港英的不作为,毕竟他们都是要走的人,不想干这种脏活累活。
另外一方面是管理的社团,按时按月给足保护费,拆掉城寨就是断掉他们的财路。没有人愿意自断财路。
内地曾经因为九龙城寨的事情,与港英交涉数次,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在吴全宗看来,港英是指望不上,九龙城寨的拆除工作,起码要等到内地开始掌权,才会正式实施。
还有七年时间,太久,他并不建议郑耀阳买下那栋楼。
虽然便宜,仅仅2.2亿港币,但除了便宜,几乎一无是处。
郑耀阳笑了笑说:“内地,比你想象的要强势,用不了那么久。”
“那又如何?”吴全宗问。
“那里近三公顷的地皮,难道德丰集团不眼馋吗?”
郑耀阳有时候看到吴家都生气,爷俩一个性格,开拓不足,守成有余。
明明把最核心的业务交给他们,结果硬生生吃了几十年的老本。
现在有九龙仓跟海港城,三十年后还是只有九龙仓跟海港城。
或者更为准确来说,三十年后只剩半个海港城,另外一半是长实集团。
未来外公去世之后,吴家父子打算低调行事,不争不夺,好好守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结果就被李家城教育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压缩德丰集团生存空间,以至于到了最后海港城都被弄走一半。
他们父子俩的行为诠释了,行商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虽然三十年后,德丰集团依靠收租每年都能赚取上百亿,但无法像长实集团那样洒脱,说走就走。
郑耀阳不打算触及地产行业,但实在不忍看到,二房的吴家把好端端一把天胡的牌,愣是玩成了屁胡。
九龙城寨位于启德机场附近,优握的地理位置,是香江很少见的大平原。
一旦恶名昭彰的城寨被拆除,附近所有楼盘都会水涨创高,何况是九龙城寨处于最中心的区域。
只要经营妥善,未来发展的潜力,并不比海港城差太多。
吴全宗看了一眼谢迪成,对方很识相,陪笑道:“吴经理,郑少,你们先聊一会,我失陪一下,上个洗手间。”
他很聪明,虽然满心好奇,但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知道不一定有好处,
但知道一定会有坏处。
因为在这个混乱时期,登记在册的失踪人口常年高达千人以上,而这仅仅是有身份证明的人,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只会更多。
他们有的可能进入海底,有的可能成为建筑物的一份子,还有得可能去往东南亚,像牲口一样被人圈养起来。
正如坊间流传着一句话,心黑的不一定有钱,但有钱的一定心黑。
“耀阳,我们出去走走吧。”
吴全宗还没有正式接手德丰集团,性格还不像几十年那么保守。
何况还有郑耀阳珠玉在前,他比以往更加迫切想证明自己。
如果他有郑耀阳那样优秀,那也用不着使下三滥的手段,才能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孩。
兄弟俩散步,来到园区的小花园,吴全宗耐心静待郑耀阳的下文。
郑耀阳的眼光非常超前,这是他跟他父亲的共识。
虽然坊间都在传郑耀阳是狗屎运,财神下凡,但他们并不会这么认为。
一次是偶然,二次可能是狗屎运,但三次四次,不是单纯运气可以做到。
哪怕是运气,
那也是绝对实力的象征。
试问,谁能在半年之内,以五千万美债,做成一家市值近乎百亿的企业。
当今世上,只有郑耀阳能,
只是海龙王的名头过于响亮,干出的事情过于震撼,人们才下意识忽略郑耀阳真正的才能。
“其实拿到九龙城寨的开发权,非常简单。”
郑耀阳脸上挂着笑意,笑容云澹风轻:“只需要公开提出来,德丰集团想要九龙城寨的开发权。”
吴全宗不能理解,等了半天都不见下文,忍不住问:“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为什么?”
“之前为什么没人提?”郑耀阳问。
吴全宗不假思索说:“因为城寨是很多人的钱袋子,虽然地理位置优握,但并非完全没有替代品,犯不着为了这块地皮,去得罪那些掌权者。”
“人走茶凉,为什么要怕得罪他们呢?”郑耀阳笑着问。
吴全宗沉思良久,恍然大悟:“你是打算让内地方面出手协助?”
港英怕麻烦,主要也不是永久地,犯不着去折腾。但内地不怕麻烦,收复是驱赶百年屈辱的第一步。
这一步不但要走得好,要走得稳,还要走得漂亮。
“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