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舆论形势,计谋深远,还把自己撇得清清楚楚。
这对雍家党派来说,自然并不是好事。
果然,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身着灰黄衣的男子就顺着这个路子开口道:“汤放桀,武王伐纣,于传有之。郑惠文王既失民心,虽非桀纣,也是天子危社稷。郑国三年旱灾,民不聊生,为社稷诛一人,非弑君也。”
苏小昭点头:妙啊,这番说辞高举了当代“心怀天下黎民”的核心价值观,大力挥动“仁”字鲜明旗帜,意图让想辩驳的人无颜以对。
显然是一个迎合了在场大多数人心理的观点。
只是杨夫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在下不能认同。”很快还是有人反驳道:“郑惠文王并无触犯刑法之罪过,更不同于桀纣残暴之流,身为人臣,自当是‘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怎能因天降旱灾,便不顾臣道而弑君,如此置王法于何地?”
苏小昭再点头:也妙,这是少数派的法学家派,推崇□□主义君主集权,重法轻道德,可惜不符合当代核心价值观,难免被群起而攻之。
果然有人站出来反唇相讥:“若不如此,又置黎民百姓于何地?天子失德,则失民心,逆民,则倾其朝……”
这厮一番长篇大论,一些法学家派的人几次欲辩驳而不得打断,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只等他话音落下,便寻其言语漏洞攻之。
苏小昭三点头:正中下怀,看吧,到头来还是会拿郑惠文王的德行来说事,只要围绕着这个点发酵下去,不论孰胜孰负,都会合出题者的居心。
再看,杨夫子脸色已堪比锅底了。
……
唇枪舌战中,有人附耳,对杨大学士道:“杨大人,可要让我们的人上去……”
话未完杨夫子便摇头,挥退了来人。
看着馆内辩论的走向逐渐失控,杨大学士脸色笼了一层沉重。
不是他不想挽回局面,但这一题,无论选择哪一个立场,都无法于道德上自圆其说。忠义两难全,但凡聪明一点的、心里门儿清的人,都会选择缄默不语,免遭人指摘。
杨大学士心里满是气愤,与悔意。
气的是此时场上滔滔不绝的,都是一班子想卖弄才学的蠢材在卖蠢,还是被人当枪使的蠢材。悔的是这崔方庭是他老眼昏浊选的,恐怕难以向雍家交代,而雍公子此时又在棋斗馆与人对战,□□无暇。
正当杨大学士捻须急着想对策时,一阵敲铁声穿刺入辩论的空隙中——
趁着众人一霎的停顿,一个清朗的嗓音抢话道:“我有不同的见解,诸位听我一言!”
明明憋足了气准备抢发言权,却被这打铁声给抢了去,一干人只好愤愤咽回即将喷出的唾沫,沉住气,瞟向一拐一拐地走出来的灰衣青年。
“国君与百姓,犹如舟之于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况且,从来只见千帆过尽,哪见过长江水枯?论轻重,舟的地位怎能与水相比?”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彩!”
“彩!”
不过是些嚼烂了,又混和了新口水重新嚼的陈词滥调。杨大学士只瞥眼一看,心下哼了声,遂捻须锁眉,继续思考对策。
※※
棋斗馆内,雍和璧在与这轮胜数最高的一人对弈。两人相对而坐,有侍人立于一旁,依照二人的落子,以竹竿将棋悬挂于上方的大棋盘上,供馆内人观看。
“白子三六。”
“黑子四八。”
……
“白子,雍公子胜。”
在满馆的喝彩声中,雍和璧举手一揖,整衣而去。
文斗馆的辩论应该比棋斗馆早结束,不知谢筠二人打探得如何了?
如此想着,雍和璧入了阁,已等候多时的谢筠与另一名幕僚,便迎上前说:“公子,此人辩才实在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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