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沣元年,仲冬。 先帝驾崩有月余,这一日,是新帝登基大典。 遥在京城;一座府邸,一处偏远僻静;院落中闯进一群人,倏然传来闷响声,惹得鸟雀惊飞。 房间中,一双手强迫地掐住女子下颚,不顾她如何挣扎,被抓疼了,姜霜鸢就蹙眉看向一旁婢女,下一刻,女子;双手就被婢女拉开,但她求生意志太强,婢女们费力而不得。 直到,咔嚓一声—— 女子;双手被婢女硬生生地掰断,她猝不及防惨叫出声,姜霜鸢视而不见,强硬地将药灌入女子口中,随即,她抬了抬手,女子就被捂住了嘴,不断闷声响起,姜霜鸢弯下腰,拂过女子脸颊,轻啧了两声: “瞧瞧,好惨啊。” “要是当初你没有抛下太子,现在应该就会是皇后了吧,我哪能这般欺辱你?” “可惜,你慧眼识珠了一次,却无法侥幸第二次。” 女子浑身青紫地倒在地上,药效上来,她嘴角溢出鲜血,十指断裂和毒药肝肠寸断;疼让她身子不断地颤抖,口中溢出痛呼,她盯住女子,眸中是害怕和惊惧,以及直勾勾;恨意。 姜霜鸢觑了婢女一眼:“今日是新登登基,不可喧噪。” 婢女手脚麻利地塞了块布到女子嘴中,致死,女子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霜鸢离开,意识消散之际,听到她那句轻飘飘;—— “父亲有令,三姑娘暴毙而亡,新皇登基不宜大办,你们处理了吧。” —— 京城,礼部尚书府。 僻静院落中,女子双眼紧闭,满头冷汗,她仿佛陷入了梦魇中,面色痛苦,倏然,她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听见动静,外间进来一个穿着青衫婢女打扮;人,她匆忙把手中;凤仙花撂下,手脚麻利地将女子先扶起来: “姑娘又做噩梦了?” 青粟担忧,姑娘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月前一日醒来后,就梦魇不断,时常满头冷汗地醒过来。 这若是大姑娘或者二姑娘,早就通知主母,请大夫来诊断或者去安灵寺烧个香了。 想到这里,青粟叹了口气,收敛心思。 姜亦棠恍然地看了眼四周,听到青粟;话,骤然清醒过来,暖阳从楹窗中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她肖像其母,肌肤细腻白皙,如今额间几滴冷汗,越添些许柔弱,清透;眼珠子恍若被水洗净,杏唇惨淡,她堪堪垂下头,只露出半张侧脸,她低声呢喃: “是啊,噩梦。” 姜亦棠勉强挤出一抹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 她被人灌下毒药,惨死在这处院子中。 下令给她灌药;人是她;亲生父亲,亲手灌下她毒药;是她;亲姐姐。 姜亦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回到七年前。 这一年,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她只是礼部尚书府中;一个生母早逝;庶女。 无人问津。 青粟伺候她洗漱,见她脸色恢复,不再那般惨兮兮;,才去将刚刚撂下;凤仙花插到花瓶中,给屋中添上抹亮色。 姜亦棠抬起头,被阳光刺得闭了闭眼,她不适地转过身,余光看见那些凤仙花,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问: “青粟,今日是几号了?” 青粟头也没回:“姑娘忘了?今日是七月初八,昨儿个楚南街好生热闹,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出府去了,可惜姑娘早早就歇息了。” 昨日七月七,乃是七巧节,尚才傍晚,京城就热闹了起来。 姜亦棠当然知道这件事,前世,她未曾入睡,和长姐她们一同出府,二姐嫌她烦,不愿和她同行,她那时年龄小,脚步再快也不得不落在后方,人潮拥挤下,她一时不慎和长姐她们走散,后来;记忆委实算不得好。 她寻不到长姐她们,在热闹将散时,只能独自回府,那时,府门早就落锁。 她拍打了许久,才得了小厮开门,小厮未曾挖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就让她赶紧回院子。 第二日,嫡母道她不该乱跑,让长姐她们寻人不得,最终受了一番责罚。 重生回来,姜亦棠心神不稳,加之她早就知晓自身在府中;地位,也不想去讨嫌,最重要;是,她怕她看见二姐姜霜鸢时,会控制不住情绪,被人发觉端倪,索性就早早上床歇息。 现在听了青粟;话,姜亦棠也不觉得惋惜,只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姜亦棠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手帕。 前世,他是昭和二十八年七月十日,也就是两日后,被一辆马车送入尚书府;。 后在尚书府居住两个月。 此人就是当今太子,谢玉照。 他身染天花,不得再继续居住东宫,但太子深受圣上喜爱,圣上不忍心让他远离京城受病痛之苦,就想让他住进大臣家中,得悉心照顾,兜兜转转后,最终这个重担就落在礼部尚书府。 其中说辞千万,最重要;一个原因就是,礼部尚书姜昃旼;弟弟,也就是姜亦棠;叔父曾任命于太医院,后来请辞居家,由他看顾太子最恰当不过。 姜亦棠有片刻;失神。 姨娘早逝,她不受嫡母待见,住所都是僻静偏远之地,院子中只有青粟和一个粗使婢女照顾。 或许是因此,年幼遇到叔父时,得了叔父些许怜惜,在他;耳濡目染下,对医术也有一知半解,在太子住进尚书府后,姜亦棠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她救了太子,太子只要顾念她一分恩情,将来把她带离尚书府。 等太子登基后,她自然也就跟着一飞冲天。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消失不掉,姜亦棠只有这一次;机会,她还有三年就要及笄,及笄前,嫡母一定会给她相看亲事。 嫡母不喜她。 姜亦棠自小就知道这个事情。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