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姜姒冷汗涔涔地从纷繁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她连忙起身,踉跄地点亮屋内的灯火,将裴冕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切安好,一切安好。
姜姒瘫坐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想到方才的梦境,她浑身便忍不住颤抖。
在今年这个多雨的夏季,整个黄河流域都没有雨滴落入。
气候干燥,酷暑难耐,田地都有了开裂的迹象。
但因为有黄河流域的供应,百姓的日常用水还能得到解决。
夏季将过,雨水这才滴滴答答地落在整个黄河流域之上。
起初人们惊喜于这场天降之雨,雨水的滋润慢慢送走了夏日的炎热,连皲裂的土地都得到了新生。
但是,没想到这雨一直下个不停,而且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人们也由一开始的喜雨而变成苦雨。
雨下个不停,实在是扰人心烦。
即使进入了秋季,雨仍旧未有停歇的痕迹,而且比夏季之时下得还要迅猛。
黄河水位不断上升,惊天骇浪,波涛汹涌。
安渠县所筑的堤坝被奔腾而下的黄河之水不断拍打着。
处暑这日,原本应该离开的暑气仍旧徘徊在安渠县,甚至比大暑的时候还要炎热。
不过一直下的雨,总算于处暑那日消停了。
在人们感叹老天爷终于肯放晴的时候,处暑那日过后,雨又光临了安渠县,比先前的雨还要大,还要急。
连日的大雨让人心情变得沉闷,雨下个不停,田里的庄稼也被风雨催倒,七扭八歪。
白日里,雨势减缓,天边甚至亮起了阳光,太阳和雨水同样出现,孩童们甚至调皮地到雨水之中玩耍,不亦乐乎。
大人们忧愁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一切都往好的趋势发展了。
但是夜里,原本变小的雨又开始变得猛烈,反反复复。
人们虽然无奈,但始终坚信,明天一早,太阳会照常升起,阳光普照大地。
但今夜过后,已无人关心明日太阳是否照常升起了。
夜里倾盆大雨从天幕中泼洒下来,无边无际的雨。
波涛汹涌的黄河水张牙舞爪,毫不留情地冲毁了那才修筑了几年的堤坝。
河水汹涌而下,冲毁了沿路的村庄,整个安渠县全都被河水浸泡。
无数的房屋被冲毁,山上松软的泥土也随着水流而下,形成泥石流,冲毁前方的大树,又继续向下冲刺。
人们连带屋子一起被河水卷走,哀鸿遍野。
而在姜姒的梦境中,裴冕也因为救一个小孩子,被那凶猛的河水吞没,尸骨无存。
姜姒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的缝隙之中掉落下来。
那梦境太真了,她就站在旁边,看着裴冕就这么冲进洪水之中,一点办法也没有。
甚至她连嘶吼呐喊声都发不出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裴冕被洪水吞没,而后惊醒。
姜姒哆哆嗦嗦地提起笔,想要写信给裴冕,但是由于颤抖,好一会儿才写了几个字,字迹潦草。
她发泄似的将信纸捏成纸团,一脸绝望。
写过之后呢,裴冕的那只信鸽不在,她如何送信给他?
安渠县如此广阔,她又如晓得裴冕具体在何处?
姜姒心乱如麻,噩梦出的一身冷汗还没消下去,风一吹,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她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梦都是反的!
姜姒小心放好裴冕的来信,吹灭了烛火,重新躺回床上。
天边已经露了白,床上的人翻来覆去,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
一连好几日,姜姒再也没有梦到安渠县洪水,在她完全相信了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怪梦之后,她又梦到了上一次的场景。
一模一样,无法挣脱。
结合梦境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姜姒没办法再坚持这些是假的。
心底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前世安渠县发生的惨事,这一世仍旧会发生!
姜姒心底那个模糊的想法越来越明晰,也越来越坚定。
“姑娘,您说什么?”
碧云和冬青一脸疑惑地看着姜姒,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想去安渠了。
“我说我要去安渠!”
她要去找裴冕!
她要告诉他们安渠堤坝有问题,会崩塌!
“姑娘,今日已经晚了,咱们明日再去安渠吧,到时候邀上沅芷姑娘和二公子一起!”
冬青劝慰道。
她根本不知道姜姒说的安渠在哪里,还以为只是京郊的某个小地方。
冬青说了之后,碧云也连忙应和:“是啊姑娘,现下时日不早了,我们明日再去罢!”
姜姒抿了抿嘴,而后坚定地说道:“我要去的安渠,在黄河中段,距离京城很远很远!”
碧云和冬青一脸震惊。
距离京城很远很远她们没有概念,但是黄河中段她们有概念。
黄河离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