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冕下意识地放松了手,轻轻摩挲着姜姒的下巴,这动作做得多了,倒是看出几分缱绻温柔的意味。
“想去书院便去书院,我不拦你,可为什么想要和我断绝情分呢?”
裴冕的话宛如呢喃似的,听得不大真切,姜姒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随后又慢慢地松开。
“你乖乖的,莫闹,嗯?”
裴冕万般珍重地在姜姒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又贪恋般地吻了吻她的唇瓣,大手摸着她的脸,异常的温柔,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舍得轻声离开。
裴冕离开之后,原本熟睡中的姜姒,眼角沁出了一滴泪来,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无声无息。
被子下的手又重新握在了一处,紧紧地。
第二日,姜姒完全大好了,全然不见发热时的虚弱了。
不过,姜姒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病好而好转,她甚至希望自己仍然像昨日那般躺在床上,一副虚弱难受的模样。
“春兰姑姑,不知夫人因何事找我?”
姜姒跟在春兰姑姑后面,还是忍不住轻问出声。
今日若是她赖床,便能继续称病在床,推了这一见面,谁曾想,春兰姑姑进来的时候,她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怎么看都和生病不沾边。
春兰姑姑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声音不急不缓:“奴婢也不知,表姑娘去到便知晓了!”
姜姒闻言,淡淡一笑,示意自己知晓了,面上一副镇定,但是心却是不断地往下坠。
这方向,不像是去蒹葭居,倒像是去湖心亭?
想到之前裴夫人在湖心亭和她说的那番话,姜姒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起来。
春兰姑姑把姜姒引到桥头,便出声说道:“表姑娘,夫人和沅芷姑娘在湖心亭等着您,您且过去吧!”
姜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碧云,春兰姑姑又是说道:“那亭子不大,怕是容不下那么多人,表姑娘一人过去便好!”
胡说,就算再来四五个人都还绰绰有余,这番阵势,到让她想到了古籍中曾说过的鸿门宴。
未知的恐惧让她不由地心慌,不过想到沅芷也在亭子上面,姜姒的心这才稍稍定了下来。
桥不算长,即使走得再慢也有走到亭子的时候。
桥两边仍旧是那满塘枯黄的荷叶,相较于前两天,这荷叶枯得更加厉害了,似乎一阵风吹,便能将这枯叶吹倒,粉骨碎身,平添了许多凄清荒凉滋味。
亭子里时不时有笑声传了出来,可见亭子里的人心情极好。
姜姒深呼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淡笑,走上前掀开了帘子。
“裴夫人安!”
姜姒行礼,落落大方,脸上笑容真切,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
裴夫人眼底划过一丝苦涩,终究还是和这孩子生分了。
“姒儿不必多礼,快坐!”
裴夫人脸上笑容清浅,示意姜姒在一旁坐下来。
姜姒莞尔一笑,选了沅芷旁边的位置,无形中和裴夫人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姜姐姐,你可算来了,怎么样,你身子好些了吗?”
姜姒刚一入座,沅芷便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没事,身子已经好了!”
听到姜姒这般说,沅芷拍了拍胸膛,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明日就要考试了,姜姐姐得养足精神才是!”
姜姒淡淡一笑,视线一直盯着面前的石桌,并不出声。
裴夫人摇头失笑,声音婉转:“怪我,怪我,倒是忘了姒儿还生着病,便这般把姒儿叫了过来!”
“不过今日有些要紧事,我实在拿不定主意,这才让你们两个小姑娘陪着我一块儿,不然我看得头都大了!”
沅芷拉着裴夫人的衣袖,撒娇说道:“娘,到底是什么事啊,您说了等姜姐姐来了再一并说,现在该告诉我们了吧?”
神神秘秘的,她好奇得抓心挠肝的,偏生娘非要等着姜姐姐来才肯松口。
裴夫人伸出食指,在沅芷的额心处一点,笑骂道:“你这皮猴,还是这般耐不住性子,瞧瞧你姜姐姐,再瞧瞧你!”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是眼底的笑意与宠溺不似作假。
姜姒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中的羡慕神色,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快说吧娘,您再不说我便回去了,明日便要考试了,我可不得抓紧时间看看书啊!”
沅芷终究忍不住再一次催促道,虽然她好奇她娘到底想干什么,但她也没忘了自己还得温书,即使胸有成竹,但也怕马前失蹄呐。
“瞧你这急性子”
裴夫人笑骂了一句,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
沅芷接了过来,随意翻了翻,一脸不解:“娘,您让我们看这些干嘛?”
她还以为是考试用得到的,没想到竟是一幅幅画,而且好些个都是熟悉的面孔。
画师技术了得,把人画得栩栩如生,甚至较之真人都还要美上几分。
“娘,这是哪个画师啊,这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