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不懂。”
马定国满眼泪水。
进入金州的流民,他们是幸福的,可是在登来等候的流民们,他们是黑暗的。
金江镇上下皆知流民,把流民之苦挂在嘴上,可谁真的懂流民的艰辛?
他在登来四年,看尽了流民的悲惨。
他是谁。
他是爱国军人马玄之子,从小受父亲教诲,以岳爷爷为志向,忠君爱国,爱护百姓。
父亲舍身取义,战死沙场。
马定国不认为朝廷的昏君是他的君,他的君只有将军。
提出以人为本,把百姓当做最重要的将军,才符合他内心仁君的定义,才是值得他舍身报效的对象。
不要嘲笑他。
在当下的时代里,君就是国家。
所以儒家提倡仁义道德,爱护百姓是明君的准绳,不然就会背负骂名,以此来束缚君主。
残暴的君主,儒生们会骂他,当面斥责君主。
哪怕棍棒刀剑加身,儒生们也不会畏惧,反而以此为荣,愿意为道义而舍身取义。
为什么马定国的眼睛流泪,因为他太热爱这片土地。
父亲用死亡来教导他学会了忠义,军学堂十年如一日的灌输以人为本的理念。
所以同学们尊敬马定国,愿意围着他。
因为马定国是一个真正的有理想的军人。
二十二岁的马定国,已经开始知行合一,坚定不移的行动,为心中的仁义。
“军司重外不重内,不顾国内百姓们的悲惨,只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
马定国坚定的看向杨春。
刺眼的目光,让杨春下意识的别过头,不与自己的学生对视。
“殊不知,与将军提出的以人为本背道而驰。”
“解决百姓于水火,才是我们当下最应该做的,而不是把精力投入到外面。”
登来的流民都生活的如此悲惨,马定国无法想象国内的流民是怎么活下来的。
每一日。
有无数的流民悄然无息的死亡。
“今日之事,全是我一手策划,责任全部在我,军司怪罪,由我一力承担。”
马定国不是投机之人。
他知道今日之事,闹不好会让他人头落地,但他还是无怨无悔,只要能引起军司的重视,但凡能逼迫军司改变战略,那他就死得其所。
年轻人不怕死。
当有了理想的年轻人,他们就是天下间,最坚定的殉道者。
马定国身边的同伴们,露出热烈的视线,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学长和同学。
他们都是普通人,不像那些二代子弟,但也为靠近伟大而兴奋,因为他们寻到了心中的正义。
世俗还没有侵蚀他们的理想。
和当年以复仇为志的金江军不同,这些军校生开始了追求理想。
这就是教育的成果。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金州军学校开始散发光芒。
“呵呵。”
杨春发出了嘲笑声。
“我也不懂,你们做了点事,就觉得自己委屈,都是干着金江镇的事,偏偏你们觉得自己对。”
“凭什么就觉得自己干得多?见了些世面,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大?”
“节度府多年来收拢了许多的流民,你们视而不见?为此兴修水利,修渠修河,平整土地,开挖沟道种种事宜你们看不到?”
杨春虽然只是负责武的教官,但也不会被学生们牵着鼻子走,三言两语就把学生们的气势压了下去。
“将军为流民的付出,你们看不见了是吧?”
“你。”
杨春看向马定国。
“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军司?军司肩负整个金江军的重任,何处不重要,何处可以放弃?”
“天下苍生几个字,你凭什么认为你担得起?你用什么来担?还不是指望节度府。”
“想要出头,还轮不到你来说。”
杨春把马定国骂的低下头,才满意的看向别处,人们看不见的眼神里,对马定国的疼爱一闪而过。
“打出金江军的旗帜,以稳固蓬来县为主,做好龙山大营来攻的布置,清点城内的粮食……”
人们纷纷露出错愕的视线,不可置信的看向教官。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行动起来?时间有多紧张?小兔崽子们。”
杨春的骂声,不但没有让他们生气,反而让他们露出了笑容,仿佛又恢复了活力。
“老师。”
马定国没有走,他明白教官的用意。
杨春摇了摇手。
“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你有你的正义,但是军司有军司的正义,事已至此,你是我的学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后果由我来承担。”
作为军学校资格最老的教官,杨春不会放弃自己的学生,他怕被同僚们嘲笑。
天下间,哪里有老师放弃自己学生的道理。
马定国声音梗咽。
父亲性格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