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包扎的纱布,下面隐隐透着血色。
“你为这颗药割伤了自己?”游凭声抓住他的手腕。
“没关系。”婪厌忙收回手臂,脸色苍白对他笑了笑,说:“多亏有你在,他们已经很久没来取我的血了,我觉得自己最近身体不错。”
“只是一点血而已,只要能帮到你,我什么不在乎。”他的下巴削尖,脸颊消瘦,便显得那双深凹下去的眼睛格外得大,这样的外表让他显得可怜又真诚。
游凭声捏起药丸在眼前看了会儿,喃喃道:“我何德何能,让你对我这么好呢?”
婪厌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快吃吧。”
他紧盯着游凭声,心脏跳得飞快。
即将吃下丹药之前,游凭声忽然
看向他压抑紧张的脸。
他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一手掐住婪厌的脖子,一手将药丸填鸭一般塞进他的嘴里,手指在他喉结上一按,那颗药就滑了进去。
婪厌脸色大变,立即扣喉咙眼,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顷刻间,游凭声那种关切与亲近的表情消失了。
他看着婪厌狼狈的模样,幽幽道:“真不错,入口即化呢。”
婪厌目眦欲裂:“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这药有问题?”游凭声替他说完这句话。
“你接近我的第一天亲口说的。”
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婪厌艰难回忆,却开始头痛,他猛然意识到答案:“是媚术!你对我用了媚术!”
“答对了。”游凭声说,“没有奖励哦。”
婪厌一阵毛骨悚然。
他转身想跑,却骤然扑地,痛得满地打滚。
“说真的,你的意志力出奇微弱啊。”游凭声好整以暇看着他,缓缓道:“只是稍稍一诱导,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包括这牵厄蛊的用法和如何加入控制者的精血……”
其实婪厌的意志力很强,但这并不影响游凭声打击他。
婪厌咬牙忍住惨叫,通红的双眼溢满不甘:“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你不会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吧?”游凭声嘲弄道:“我又不缺爱,怎么可能随便什么人对我好,我都要付出信任?”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拆穿我?”
游凭声歪了歪头:“可是你一直在倒贴啊。每天为我铺床叠被、跑前跑后,体贴入微还熟知药性,真的很好用。”
婪厌:“……”
身上痛楚比不上心理的挫败,这一刻,蛊毒从婪厌口中塞入,又深深镌刻上他不堪的灵魂。
……
“我当然没那么容易死。”游凭声嗤笑一声,“是不是很失望?”
“当然不。”婪厌惨白的两颊浮现出病态的嫣红,声音轻柔无比地道:“即使你死,又怎么能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怎么能死在别人手里呢?
婪厌不是一只已经被驯服的狼狗,而是蛰伏起来的毒蛇。
这条毒蛇一直隐忍地盯着主人的咽喉,一旦有机会,必然会用毒牙狠狠咬上来,甘愿和他同归于尽。
对游凭声有执念的人很多,他向来明白人有奇形怪状,所以很少试图探究这些不正常人类的心路历程。
他没搭理婪厌发癫,只是甩开他沉声问:“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婪厌仰头看着他,说:“丹方上的材料基本已经备齐,只差三样灵植,还有最重要的一样——水麒麟血。”
当年游凭声从那位上古大魔修的坟里捡到小黑逃了出去,在摆脱追杀后,又回去过一次。
他摸遍了那魔修简陋的棺材,从棺材缝里找到一张古老的丹方。
那是一种炼制上古洗髓丹的方法,丹方经过修改,
专为魔修洗经伐髓,
能提升魔修的渡劫几率。
“还差什么,
名单给我。”游凭声道。
“你要亲自搜集吗?”
游凭声颔首:“我会留意,你也要继续收集。”
婪厌早已准备好,将名单呈给他,游凭声扫了一眼,发现三种灵植都极其珍贵,且年份要求极高。至于水麒麟……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他收起名单,扔出一只储物净瓶。
婪厌接在手中,惊异睁大双眼:“……赤练蛇血?”
游凭声淡淡“嗯”了一声。
婪厌将东西捏在手里,忽然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啊。
他唇边神经质的笑不知不觉回落几分:“尊上还有什么吩咐?”
“魔尊游凭声已经死了,我现在叫禾雀。”游凭声走向门口,提醒道:“不要向任何人暴露我的身份。”
婪厌垂下头说:“属下明白。”
游凭声瞥了一眼他状似顺从的外表,推门而出。
婪厌还有用的时候,尚且留他一命,但他会紧紧掐住这条毒蛇的七寸。
*
同夜尧会和时,他已经换回原本样貌。
“你真的认识他?”夜尧目光定定看游凭声几秒,目光掠过他身侧的男人。
两人身上完好无损,神情平静,显然不曾刀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