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懿旨很快就下达了宸佑宫,不出两个时辰,又传遍了各宫。
册封嫔妃之权虽说皇后也有,但实际上真正能够决定嫔妃位份升降的人只有陛下和太后,甚至于太后都很少去管,几l乎全凭陛下的心意。
但在宫里想要讨好陛下来在后宫获得一次两次的晋封何其不容易,多少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陛下一回,更别提是能够晋一晋了。
可若是同为嫔妃之人有了此般权利,那对于大部分久不见天颜之人而言,可就是大大的机会了。
何况明日就是三皇子的周岁了,她们借此机会送去一份厚礼,好生在宸佑宫坐一坐,若能博得玉贵嫔喜欢,说不定就能再进一步。
深宫之中,位高半级压死人,衣食住行样样都是依着位份来的,除了日子能好过上许多。再说了,若能得了玉贵嫔的青眼,底下那帮奴才们也不是傻的,当然知道讨好谁。
诸多好处近在眼前,宸佑宫一时门庭若市,不少嫔妃亲自登门送礼,恭贺三皇子周岁。
更有甚者,在宸佑宫里坐了又坐,一盏茶喝了又喝,没话也得找出话来。
沈霁从来不是骄矜之人,就算并不相熟,她也知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这些人抱着什么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说来说去都是可怜人,实在不必计较。
何况有些人的的确确老实本分,平时日子过得也十分艰难,她略有耳闻。
索性能记一人就记一人,左右太后有心赏恩典,也不会吝啬这些低阶嫔妃的位份。
一拨拨花团锦簇的嫔妃来了又去,宸佑宫的茶叶消耗了好些,沈霁说话说得口干舌燥,连子昭都被抱出来好几l回,足足被夸了半日。
说来是好笑,可在宫里的日子不正是这般。
为了不被旁人捏住命脉,她才这样艰辛地爬到了能决定她人命运的位子。
弱肉强食,便是如此。
*
同一时间,碧霄宫内。
临近正午的日光暖和明亮,透过殿内敞开的窗棂,洋洋洒洒地落在宜德妃的侧脸上,将她的半张姣好脸庞映照得白皙透亮。
林氏昨夜溺水不治身亡,陛下都没来及见林氏最后一面,心头大患顺利解决,这样悠闲的时光,她许久不曾感受到了。
宜德妃穿着一件正紫色的宫裙,斜斜地倚靠在软枕上品茶,抬眼望去,院内的栽种的芍药花开的正艳,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马上就是用午膳的时间了,文纾正在院中指挥着几l个宫人前去尚食局取膳食,宫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交杂着几l声笑语,木箱沉闷的碰撞声分外清晰。
这个时候在宫道上吵闹像什么样子,实在影响心情,宜德妃不明就以,蹙眉喊道:“文纾。”
文纾立刻明白了娘娘是什么意思,快步出去打探情况。
片刻后,文纾脸色有些难看地走了回来,福身道:“娘娘……”
宜德妃淡
淡觑她一眼:“何事?说就是了。”
文纾低下头,
小声嗫嚅道:“是……前头昭纯宫的主子们结伴送礼去宸佑宫……”
“奴婢听说……听说太后下了懿旨,
让玉贵嫔拟一份久不晋位的嫔妃名单来。”
“这些主子们着急忙慌的,应当也是为了此事吧……”
宜德妃猛地坐直了,拧眉道:“你确定没有听错?”
文纾摇摇头:“奴婢岂敢听岔了,反复问了好几l遍的,都这么说。”
“太后也太偏心玉贵嫔了!”宜德妃当然知道这是大好事,不但彰显了太后对玉贵嫔的重视,更是能收拢一大波人心!
而且太后若真想恩赏各宫,也完全可以自己下旨或是交给皇后办,偏偏点名让玉贵嫔办,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这段日子以来,宫中流言什么风向,她不信太后不知道。
怎么算都是她更有资历更有威望去做这件事,太后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针对她?
宜德妃被太后的举措气到,连续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她重重拍向桌面,喃喃自语道:“不对劲……不对劲!”
她近日表现的还算不错,便是在圣寿节上,她也做的很好,没留下把柄,也不曾招惹太后和陛下不悦。这一个多月更是安分守己,太后不应当这样厚此薄彼。
除非……除非是太后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故意提醒她。
可林氏已经溺死,死人是开不了口的,既然她说不出去,太后没理由会对她起疑心。
难道……难道是她前阵子派人散步流言太多留下了把柄,惹了太后不喜吗?
宜德妃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不禁有些慌乱。
太后是陛下是亲母,陛下是极为尊敬太后的。她虽表面不掌权,可但凡是太后看不过眼的事,一旦要处置,陛下和皇后绝不会逆着太后的意思来。
如今太后已经对她不满,那她日后在宫里的路恐怕要如履薄冰。
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个位置,又无声无息除去了林氏,却偏偏招惹了太后不喜。宜德妃烦躁的揉上额角,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越是这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