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就出了这样的大事,陛下雷霆震怒,太后亦是牵挂不已。
皇后奉旨在次日又召集嫔妃敲打了一番,告诫后宫嫔妃恪守妃妾之德,不要再生出争风吃醋这样的事,总算是过了个安生年。
仔细卧床照顾了半个月后,沈霁受损的胎象总算是平稳了下来,但还要小心将养着,陛下特许她万事以胎气为重,许不去晨昏定省,只管在渡玉轩养胎就可。
时至元宵节,只等今日一过,这年也算是彻底过完了。
芸儿一事牵连了凌翠,沈霁老早就将凌翠打发了出去,先是秋露,又是芸儿和凌翠,沈霁宫中侍奉的人少了好几个。
秦渊知道后特意从御前拨了两个得力的过去伺候,一个叫青檀,一个叫青沉。
底细清白,又是常年在建章殿侍奉的,走到哪儿都得脸,也没人敢在陛下身边的人身上动心思。
这渡玉轩也终于里里外外都安宁了下来。
筠雪和青檀扶着沈霁从床榻上起身,缓缓坐在窗前的软垫子上,低声说着:“小主小心些。”
沈霁这几日气色已经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只是神色仍然恹恹的,算不上多喜悦。
上次那件事尽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可她每每想起,还是觉得触目惊心,霜惢此时仍然伤重下不得床,连玉雅也一直被禁足。
霜惢保住了命慢慢养着总能好,可让她放心不下的是玉雅。
她曾经让筠雪偷偷去看过几次玉雅,都因为值守的侍卫阻挠不得相见,也不知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一个因罪被降位禁足的嫔妃,又身份低微,宫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们怎么可能给她好日子过,何况林贵妃狠毒,玉雅又是那样胆小怯弱,这次飞来横祸,说白了也是为了她,沈霁每每想起,心里总是不好受。
筠雪看着沈霁的担心的模样,低声说:“小主,今日是元宵节,宫里守卫松懈,何况奴婢之前每次去玉荷堂都是白日,那白天值守的侍卫许是怕添麻烦才不肯通融,不如奴婢今晚去一趟,给那两个侍卫送些吃食,再请他们通融,想来也保险一些。”
闻言,沈霁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神采,她点点头,嗓音放得很轻:“你说的倒是好法子。素来宫中侍卫都要轮班,总不可能人人都是无缝的蛋,你今晚做些点心,再拿一些好酒过去,至于玉雅那边,衣衫,吃食,银两,都多备一些,她总能用得上。”
筠雪点点头,轻叹一口气:“奴婢明白,等今晚天色一暗,奴婢就挑个好时候过去。”
“如今宫里许多人都说班小主嫉妒您有孕得宠,又不喜林贵妃才落得这样的田地,其实林贵妃才是那个最最歹毒的人,班小主跟您情同姐妹,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何况班小主自承宠以来一直不缺恩宠,陛下虽不如疼您一样疼她,可以她的恩宠,有孕也是迟早的事。可恨心机歹毒之人荣宠依旧,咱们却人人遭殃。”
“奴婢曾经听说,宫中失势的低阶嫔妃往
往下场凄凉,
不仅衣食不饱,
尊严扫地,虽是禁足,却也形同冷宫一般,从前陛下也算喜欢班小主,可一出事,还是不信她。”
筠雪边说边抹泪,低头说着:“奴婢失言,还请小主责罚。”
沈霁抬腕虚扶她一把,轻声道:“你每天看着霜惢痛苦的样子,心里为她担忧,郁郁不快,我怎么会不知道。”
“玉雅和我自幼是同乡,从前虽不亲厚,可入宫这么长时间以来,日久见人心。她对我不设防,真心对我好,我比谁都清楚,真心把她当成姐妹,所以一直拉扯着她和我在宫里,荣华与共。而你和霜惢,又是我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人。林贵妃对我们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绝不会忘怀一丝一毫。”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玉雅出来,也会让人继续医治霜惢,让她好好的,完完整整的痊愈。”
筠雪郑重点点头,用沈霁递过来的帕子蘸了蘸眼泪:“是,奴婢明白。”
她起身后退出屋外去收拾今晚去玉荷堂要用的东西,恰逢此时,青檀引着几个宫人从外面不紧不慢地撩帘走进来,将取来的早膳一碟碟搁在了圆桌上。
“小主,早膳备好了,奴婢服侍您用吧。”
青檀今年二十三岁,自陛下刚登基便一直侍奉在建章殿,性子细心稳重,十分有眼力,是宫里极有脸面的宫女。
她如今被拨到渡玉轩,足可见陛下对玉贵人和腹中孩子的重视。
沈霁瞧一眼青檀,柔声道:“今日回来的仿佛比从前晚些。”
青檀福身说道:“回小主的话,奴婢今日在尚食局时遇见了季更衣身边的宫女,耽误了些时候。”
“季更衣?”
自从季语芙得宠以来就一直恩宠不断,除了大年初一沈霁动了胎气到现在这半个月,陛下常来渡玉轩看望,去其余嫔妃处甚少,可就是这一两次里头,也还是季更衣伴驾。
她性子一向冷淡,不怎么喜欢笑,和谁都不亲近,也不像是会恃宠生娇的人,何况季更衣再得宠,始终和渡玉轩比还是错了一大截,不至于和青檀发生口角。
沈霁掀眸看过去,问着:“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