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娆贵嫔说完话后,宜妃并不曾直接回宫,而是先去了林贵妃的永信宫处。
林贵妃正皱着柳眉半躺在贵妃榻上,由着底下几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敷着膝头,她肤色白皙,双膝通红一片格外显眼,便知道这几日太后领头祈福有多受罪,便是林贵妃也逃不过。
柊梅小心翼翼地将药膏细细涂上,低声提醒:“娘娘,宜妃娘娘已经到了。”
话音甫落,宜妃正好走进来,低着头向她恭谨地行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林贵妃跪了一日膝盖正疼着,心绪不佳,懒得睁开眼睛,便嗯了一声,抬抬手:“坐吧。”
“本宫听说你刚刚在宝光殿门前和娆贵嫔说了会自话,三天两头这么跪着,多少人受不了,你倒是有闲工夫和那个小贱人多话。”
宜妃自觉地坐在贵妃身前的圆凳上,而不是榻上,柔声道:“太后下令阖宫嫔妃都要祈福,可玉贵人和陆才人却不用,臣妾看见娆贵嫔想起陆才人,问候了一番,还提了几句玉贵人的胎象。”
她瞧一眼殿内侍奉的宫女们,摆摆手示意除了柊梅都下去,才说着:“虽然班采女被降位禁足,玉贵人动了胎气,可孩子到底保住了,臣妾自知没有完成娘娘的期待,心中一直愧疚难安,这才想打听打听。”
说起这个,林贵妃才终于睁开了眼睛:“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让玉贵人保住了这一胎,本宫想想就生气,说起来也是她那个宫女忠心,不过侍奉了她一年就舍命保她。”
宜妃赶忙低头说:“是臣妾无用,不能帮娘娘解决心腹大患。”
“算了算了,你那法子已经够周全了,这也不全是你的错,”林贵妃有些不耐,却也好歹松了口,“好歹班氏那个小狐媚打压下去了,也算让本宫出口气。”
“陛下和太后看的这样紧,想再动手恐怕也是不成了,反而极易露馅,最近这段日子还是得安稳些。只是本宫一想到沈霁也能生下龙胎,心里头就不痛快。”
其实以林贵妃的身份地位和家世,单是现在就已经足够舒坦尊贵了,何须一直看不惯那些低位嫔妃,只管好好享受当下,再争取诞下一个皇子便是。
便是要争,那也该是权位之争,只要不是陛下对自己这个人全无印象,一点儿宠爱都没有就好。
凭着资历和孩子,该有的还会少吗。
若宜妃是林贵妃,那她现在最应当的是着眼于后位上,如今的皇后虽温柔贤德,可毕竟无子嗣,待膝下的皇子长大,成了太子,再除了皇后,自己就是唯一的太后,此后一生荣华,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岂不是更好。
林贵妃便是因为太过在乎儿女情长,在乎和陛下的情分,所以满腹心里都是争风吃醋和陛下的宠爱,这才失了气度沉稳,冒着风险将自己一次次置身于险境。
陛下终究是陛下,如今才登基第六年,宫里就有大大小小四十余位嫔妃,三年一大选,又有宫里如云一般清丽的宫女,陛下身边从不缺新鲜的女人,
更不缺美人。若是执意想与陛下两相情好,宠眷不衰,更不允许任何女人受陛下的喜爱,这样的念头一旦存了,和逆天而行又有什么区别。
可惜林贵妃再痴也是贵妃,有参天大树一样的家世,更有和陛下从前的情分,宜妃就算想的再好,拎得再清,也只是个家世弱小,依附旁人生存的辛苦之人罢了。
宜妃压下心中不平,面上仍然恭顺:“臣妾多谢娘娘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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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林贵妃斜眼睨了宜妃一眼:“你哥哥的差事本宫已经安排好了,是他想要的,你也放心吧。”
听到这个消息,宜妃的眼睛顿时一亮。
她家世低微,父亲不过是厚着脸皮说是林氏远表亲才捞了一个闲职,哥哥是个十分有才华的人,在朝中谋取一个好差事一直是全家人心里的一根刺,几年的功夫疏通下来无济于事,林氏一开口,便这样轻易做成了!
宜妃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中欢喜异常,忙起身说道:“臣妾多谢贵妃娘娘。”
看宜妃谄媚欢喜的模样,林贵妃心里头难掩得意,旁人求也求不来的东西,林氏唾手可得,这也是她和旁人之间的差距:“虽说沈氏那头不好再动手,可班氏活着终究是个祸害。趁她还没解了禁足料理了她,也少一桩隐患,再者沈氏快生了,让她孕中悲痛吃吃苦头,最好能难产双死,岂不更好。”
说起班采女,宜妃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不瞒您说,这件事其实臣妾已经派人去做了,只是班采女一直好好的,想来是没有成功。”
林贵妃紧紧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没成功?这又有何难的,买通侍卫将她吊死,装作畏罪自杀的模样便是了,左右陛下已经降了她的位又禁足,平日也不见有多上心不会追查,怎么就不成功了?”
宜妃黛眉也微微蹙起,思索着:“这法子臣妾也试了,可夜间值守的两个侍卫是油盐不进的,恩威并施都不管用,太过死脑筋,这才作罢的,加之臣妾想着宁露和芸儿终究还在太后处,未免太过惹眼,还是让她活着,左右也是不成气候的。”
说的也是,虽说宁露和芸儿本该处死,可陛下也不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