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赌盘排行榜上,蒋枭高居“必死”一方榜首,下注积分:1亿。
一个人贡献了对面半个盘。
安隅毅然起身躲去了最角落。
秦知律跟过来,手套擦过他的腕,留下一阵针扎的刺痛。
安隅低头,右腕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体内监测芯片。”秦知律指了指终端上跳出的三个指标,分别是安隅的生存值、基因熵、精神力。
安隅专注地盯着以百分比显示的生存值,目前是94.4%。
他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腿。
秦知律瞄他一眼,“芯片很灵敏,一点小伤都会导致数值下降。”
安隅低低“哦”了一声,
捏着口袋里比利留的药膏。
蒋枭看向秦知律,
“如果我没记错,您当初拒绝我时说我太普通。”
秦知律没给眼神,又将一颗核桃大小的机械球扔给安隅,“记录仪会在你身边巡航,把实时画面传输回黑塔,但要修复好时空秩序才能用。”
蒋枭讥讽道:“您选中的这位果然不普通。怪我主城长大,没见过世面,什么生物会有0.2的基因熵,单细胞吗?”
秦知律看向安隅的手,“兜里是什么?”
“大夫给的药,差不多到时间了。”安隅说着掀起囚服,露出漫着大片紫红伤痕的腹部。
他卷起下摆咬在嘴里,挖了一小块药膏抹开,霎时痛得冷汗狂飙。
秦知律若有所思,“你对疼痛很敏感。”
这话让安隅一下子想起鸟大夫的提示——秦知律喜欢看他疼。
他当即又挖起一大坨糊了上去,被剧痛拍得头晕目眩,只能噙着泪轻轻点头。
蒋枭冷笑出声。
秦知律没再说什么,拿出一件和他相似款式的黑色风衣递给安隅,转身进了驾驶舱。
好一会儿,安隅才从剧痛中平复。手中的风衣质感挺括,估计带回黑市能卖个好价钱。
他抬手抹去眼角泪痕,拢紧风衣,神色恢复了漠然。
蒋枭视线死死咬着他,“贫民窟爬出来的,就没有半点羞耻心么。”
安隅感到了强烈的鄙夷,饵城那些相对富有的人也总是这种姿态,某种意义上,这反而让他安心。
蒋枭似乎在和他说话,得回复点什么。
他想了想,客气地请教:“什么是羞耻心?”
凌秋教过他很多,唯独没有这个词。
蒋枭冷道:“不扮演弱小,不逢迎讨好。”
安隅“哦”了一声,耿直摇头:“那我确实没有。”
“你!”蒋枭倏然起身,“我会让律看见真正有价值的人。”
安隅立即道:“祝您成功。”
他顿了顿,按照凌秋教的,仰头缓缓挤出一个微笑。
蒋枭勃然大怒,“你在嘲讽?”
安隅茫然,“没有,我的祝福发自内心,我……”
那张美丽的脸越来越扭曲了。
“……我很抱歉。”安隅低下头,放弃了示好这条路。
这注定是一个机智如凌秋也破解不了的社交困境。
失败的交际掏空了安隅,他又焦虑又疲惫,抱膝蜷在角落里休息。
蒋枭和莱恩进驾驶舱去了,他远远地听他们在聊“能源核”,他不懂这些,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睁眼时机舱已经一片昏暗,只有秦知律坐在旁边。
“已经抵达53区上空,通讯信号正在丢失。”
安隅看向窗外——浓郁的瘴雾吞噬了53区原本的样子。
秦知律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虽然饵城的畸种入侵就像交通事
故一样平常。可这么多年来,53区很幸运地从没出过事。”
安隅轻声道:“是几乎没出过,长官。”
秦知律眼皮一动,“什么意思?”
安隅转回头,“三个月前,临近的54区被兔类畸种入侵,有一个失智的人类感染者试图把基因带到53区来,被及时发现后击毙。主城判定这次感染无扩散风险。”
秦知律点头,“我知道这事,畸变初期的人确实不具备传播性。”
安隅没有说话。
那个人是在贫民窟被抓到的,就在他的宿舍楼下。
他还记得那天,他刚睡了三天醒来,去找凌秋要压缩饼干吃,一推门就听到了枪声。
那个可怜人被击杀在低保宿舍逼仄的天井中,当时还没死透,瞳仁里流窜着疯狂的血红色,安隅自高处,在那重重红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后来听人说,红瞳是兔类基因的体征,那人就是因为瞳色变化被认出来的。
机舱的玻璃映着安隅浅金色的瞳仁,他又想起少尉的临终指控了。
他轻声问道:“长官,您知道兔子安吗?”
秦知律摇头,掏出终端查询。
安隅心想,或许兔子安是从54区外逃的另一个畸变者,小女孩说人类没抓住过它,那自然也不会研发出相似的畸变波段。如果自己真的处于隐匿畸变期,连诱导试验都诱导不了,那最有可能就是兔子安的同类。
毕竟凌秋说过,畸种看他一眼他都可能畸变。
秦知律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