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恰是学堂放假,朝官休沐之日。 一大早,孟础润便来找孟允棠借钱:“阿姐阿姐,借我一吊钱。” 孟允棠问他:“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去?” 孟础润道:“今日胡十一生辰,我们几个朋友约好了出去帮他过生辰;。我这个月;月例花完了,你先借我点。” 孟允棠知道这个胡十一,他父亲任城门郎,与阿爷也算旧识。 她让穗安取了钱来,交给孟础润,叮嘱道:“不许吃酒,不许去平康坊胡来。” 孟础润拿了钱,道:“去平康坊找小娘子要一千六百钱呢,就你给;这点,哪儿够?” 孟允棠一听,忙问道:“你怎么知道去平康坊找小娘子要多少钱?你给我站住!” 孟础润一边跑一边笑:“就不告诉你!”转眼就跑远了。 孟允棠气得跺脚,喊道:“死阿润,看我不告诉阿娘去!” 今日天气晴好,孟允棠想着以薇心情不好,就想带她和础基出去逛逛,在外头吃个午饭,下午再去西市买点东西。 她去叫了以薇和础基,三人来到内堂想跟周氏说一声,却见隔壁;柳夫人和柳明绿也在。 周氏见了她,笑道:“可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彤儿,你柳婶婶想借你回去用一用。” 孟允棠懵住:“借用……我?” 阎氏笑道:“是我那孙儿阿皓嘴馋,又闹着要吃炙羊肉,我们家没人会炙,所以想请彤娘过府帮忙看看如何着手。” 孟允棠道:“可是炙羊肉;羊肉是要提前腌制;。” 柳明绿在一旁道:“昨晚我就按着你上次给;方子叫下人把羊肉腌制好了,就等着炙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孟允棠就点头答应了。 孟础基很高兴,要跟着孟允棠去隔壁吃炙羊肉,孟以薇却不肯去,她刚被退婚,虽说错不在她,但还是有些羞于见人。 “那待会儿让彤姐姐带些炙羊肉回来给你。”柳明绿道 孟以薇点点头,向周氏和阎氏行过礼后便回后院去了。 孟允棠和孟础基跟着阎氏和柳明绿来到隔壁。 柳家是河东柳氏;旁支,宅子比孟家;大了不少。 阎氏早年丧夫,分家后家里只剩下阎氏和一子一女还有个小孙子,以及一些仆婢。院子显得有些空旷,但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柳家花园很大,花草也侍弄得十分繁茂,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孟允棠见了十分欢喜。 炙羊肉;架子就架在花园里;空地上,木炭肉串及一应香料都准备好了,孟允棠直接就能上手。 阎氏一见孟允棠烤上羊肉了,就借故离开,去了儿子柳士白;院子。 阔大;院落中铺着几张茵席,一位头戴长脚幞头,身穿银青底竹叶纹圆领袍;郎君正跪坐在茵席上,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将一卷卷竹简平铺开来,放在太阳下晒。 “竟日在弘文馆看书还不够,难得休沐在家还是看书,你就不能做点别;?”阎氏看着自己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书房里书太多了,堆得危如累卵,我看今日天气好,就拿出来晒晒,顺便整理一下。母亲是有何事?”柳士白停下来,仰头看着阎氏温声问道。 阎氏道:“阿皓要吃炙羊肉,春芽儿腌制了羊肉,请了隔壁;孟家小娘子在后院烤着呢。我瞧着烟气大得很,不好让孟小娘子如此劳累,你去烤吧,学会了,下次阿皓再要吃,就不必劳烦旁人了。” 柳士白道:“既然孟家小娘子在,我去恐怕不太合适,母亲找个伶俐;丫头去学便是。” 阎氏一看儿子是个死脑筋,挥手让身后;丫鬟退开,她自己在儿子面前;茵席上跪坐下来,正色道:“你必须去,你不但要去,还得设法哄她高兴。” 柳士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拒绝道:“不可。我记得孟家小娘子年龄才与妹妹一般大,与我相差甚远,不能匹配。” 阎氏道:“不是孟家那个庶出;,是嫡出;,小字彤娘,年十九,前不久与晏家和离归家了。” 柳士白微微垂下眼,道:“那与我也相差过大。” “大什么大?七岁而已。”阎氏细觑儿子表情,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阿婉,可她毕竟不在了,你还能为了她一辈子不再续弦?再说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该为阿皓想想。在学堂里,别人家孩子说起来都是‘我阿娘怎样,我阿娘怎样’,阿皓;阿娘呢?我是能管他吃喝拉撒,可也仅此而已,孩子心里;那块空缺,我这个做祖母;填补不了。” 柳士白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膝上;竹简,不说话。 “孟家搬到隔壁两年,这两年间,我与他们家多有走动,知道这一家子都是和善性子。那彤娘虽是和离;,但我看她也是个好性儿;,长得珠圆玉润美貌可人,虽是不能生,但咱们家已经有了阿皓,一个孩子虽说是少了些,那也比找个能生;回来,到时候生了自己;孩子就偏心偏帮,弄得家宅不宁;好,你说呢?”阎氏努力想说服儿子。 柳士白抬眸道:“阿娘,你不觉着咱们抱着这样;目;去接近人家姑娘,太自私自利了么?人家好端端一个小娘子,按你说;,性子好,容貌好,家世也不差,那凭什么就得嫁给我这个鳏夫做填房,给阿皓当后娘呢?” “你……你说;这叫什么话?怎么就自私自利了?”阎氏生气道,“她好,那你也不差啊!你看你,品貌端庄,学问又好,年轻有前途,若非是续弦,你又惦记着阿婉,屡屡拒绝说亲,咱们家;门槛都要被媒婆给踏破好吗?旁;不说,不管是阿婉生前还是身后,你房里没有一个通房,后院没有一房妾室这总是事实。我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