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疑惑,我牵着苏梦,走出了赌坊大厅,来到了距离不远的一个亭子。
四方亭,伏龙柱,八角檐,卧龙脊,亭中一个方形石台,两边几盏茶水,茶香四溢,难怪古人常说,花满沁十方,茶飘香百里,虽然有些夸张,却是说的真切。
发财引我们进入方亭,石台上两道深色缝隙,一边写着大,一边写着小,中间写着杀。
这个“杀”字笔锋肃穆,尤其是那下端的一个勾,宛如真的承载了不少人命。
“几位这边请,”发财进了亭子,站在庄家的位置,萧夫人在对面,苏梦和莫大发站在一旁,我则站在萧夫人身后,给她打伞,毕竟这里也是外面,而这种粗活苏梦做不了,莫大发又不知情,只好我来做了。
“萧夫人好风雅,伞也不错,”发财盯着我手中的红伞,饶有兴致。
萧夫人问道:“你是这赌坊的管事?”
“对,骰盅这一块归我管,人也都是我在操练,”这里的操练指的应该是教授他们摇骰。
“金老板怎么不在,其实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见他一面,”莫大发开口,却说出了我最想说的话。
“老板?他平时不在赌坊,如果几位想找他的话,还是等晚上再来比较好。”
“这样啊...”
如此说来,几位还赌这一局吗?”
“赌啊,开始吧,”莫大发将赢来的一叠银票往桌上一放,大有一掷千金的豪爽。
“既然来了这亭子,那么我们也不必客套,赌局也有变化,”发财拿出六个骰子,将他们放进骰盅,“这里有六个骰子,双方各自摇骰,谁摇的数字大,就谁赢。”
“那这里的杀是什么意思?”
“杀就是通杀,也就是外面的豹子,不过我们这里只有庄闲二家,所以这杀并没什么用,”发财解释道,并将六个骰子扔进骰盅,“萧夫人先来还是我先?”
“你先吧。”
发财开始摇起骰盅,和外面的摇盅人比起来,发财的技艺果然高出很多,六个骰子不仅没有掉出来,速度反而更快,他两只手不停的交换,一时间,苏梦竟看的呆住了。
双手定在石台之上,发财将骰盅掀了起来,六个六,这应该是最大的了吧。
萧夫人这次没做什么手脚,却也不慌不忙,将六个六重新装入骰盅,她没有像发财那般摇的天花乱坠,而是随便的晃了两下就定在石台,掀开之后竟也是六个六。
发财暗笑,“原来是一路人。”
“什么?”
发财的笑转而有些扭曲,“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古怪,这么晴的天居然还打着伞,现在看来,萧夫人和我倒是一路人。”
“这么说,你也是...”萧夫人疑惑的看着发财,“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哈哈,感觉不到那是因为,我附身的物件便是这人身,和你自然不同,”发财的脸色巨变,笑声尖利。
“人身?原来如此,难怪你能在白天出来。”
发财伸出手,在邀请一般,“那又如何,萧夫人,看你这一身红衣,面色如常,想必是只红衣厉鬼,算是邪祟中比较强大的了,不如和我一起,做对称霸天下的魔王邪后如何?”
萧夫人的脸色微变,眉宇之中似在犹豫。
发财见此变本加厉,“和这么一群常人一起有什么意思,了无生趣,无心无尘,和我就不一样了,将这本来就乱作一团的世道收入囊下,狱火焚之,黎冰冻之,诡闇掩之,炎阳曝之,岂不快哉!”
我这是听到了什么?
虽然刚刚就感觉这发财话中有话,就算眼前他真的是只邪祟,可一般的邪祟哪会有这般言辞,他们大多只是为了一己私怨留存,最多杀几个仇人,戮几个恶徒,毁灭世人?这得是多大的怨念,“你是谁?”
“我?你还不配知道,”发财双目逐渐变得赤红,眼眶变得斜小,已经没了之前那般俊朗模样。
萧夫人单手一伸,一道无形气劲划过发财的脖子,“你也不配让我低头。”
“噗通!”那颗俊朗的头颅掉在地上,却没有流出一滴血,双目由血红变得灰白。
健壮的身子依然站在原地,然而去掉了头颅之后,我竟觉得这副身子莫名的熟悉,身体轮廓,手中的厚茧,尤其是脖子上竟然有一个若有若无的牙印。
突然感觉热血上涌,我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思绪飘到十二年前,那时我还小,六岁的年纪根本不懂事,生来就没有见过母亲的我一直以为是父亲的过错才让母亲离开了我们。
发生口角之后,我拼力的想要逃跑,父亲虽然表面冷漠,可是当我跑开的一刻,他还是追了过来,将我扛起在肩膀上,我挣脱不开,便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
力量之大,让我至今都有些后怕,只记得当时父亲脖子上流出鲜热的血液,将我的嘴烫的发热,而那一道牙印也自此永远的留在了父亲脖子,每每看到,心里便难受不堪。
再想起那晚的情景,父亲只有一颗头颅留在展架,身体却怎么都找不到,而此刻,那道连接着我和父亲血系的牙印再次出现,我看着那副身躯,眼泪再也止不住,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