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邀请的人几乎满座,没有受到邀请的客人就算远远的站着,也要一睹歌姬舞者的倩影。
这种排场我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演出竟能吸引了酆都大半的男人前来观看。
王婆坛下安排着茶水,坛上则亲自上阵,一番客套的言辞之后,舞演也正式开始。
九天之上,鸾鸣凤舞。
舞者锦衣玉带,也不及舞者玉身横段,千百姿态若天宫仙女,入世祈福。
一层天,素衣清婉难自若,白裳出莲娇含羞。
二层天,紫气东来风拂面,春香西去雨涟漪。
三层天,蓝盈碧水相思泪,不羡鸳鸯独坐亭。
四层天,青峰明峦石浩远,朝霞晚落天际悬。
五层天,绿觞枳羽夙寒衣,柳巷花街等贤人。
六层天,黄缕金衫芷珞黎,春宵一刻敌千金。
七层天,橙皮菊叶芳烛泪,香火弦绪莫等闲。
八层天,赤子心胸埋先骨,白发千丝始离愁。
九层天,鸾凤和鸣度天骄,三生石刻比翼双。
九支舞曲看下来简直观尽了人生百态,尤其是最后一支,馨兰的面容如九天玄女,身段却宛如一曲悠长绵远的酒,不饮自醉,看着她的舞姿,真是令人瞠目结舌,前面几支舞后,还有人记得鼓掌喝彩,不过这最后一支过后,却是没人敢动,似是一动便从那九霄云巅坠落谷底。
直到馨兰微微颔首,退去舞坛,许久之后,才有人缓过神来,“馨兰馨兰”的大喊着她的名字。
莫大发更是激动的抓着我不放,“怎么样,我就说她已经可以取代月红的头牌地位,成为新一代的花魁。”
“你这么说,就不怕月红来找你?”
“这...”莫大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张狂。
“啊啊啊~~~”
一声尖叫瞬间打破了之前的喧嚣,声音尖利恐惧,让坛下的温度瞬间降了不少。
王婆听了叫声赶忙冲了过去,看过之后,惊讶的大叫。
“馨兰!”
“馨兰?”莫大发听到自己支持的姑娘出了事,便赶忙冲了过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在刚刚过去不久就退了出来,神情紧张,“归零师傅,快来看看。”
“我?总不会又是邪祟来了吧,”虽有芥蒂,可我毕竟是王婆请来的,于是便上前去看,这一看之下,真的是心惊肉跳,只见刚刚还奉若仙女的馨兰,此刻脸上的五官竟然散落在地,一张脸皮更是碎成了小块,血肉模糊之下,全然看不清面貌,白色的骷髅上连着些肉沫血丝,掉出的眼珠不知被谁踩了一脚,里面流出些透明的液体。
“莫公子不要让人再靠近了,去找巡捕吧。”
“好,”莫大发出去安排,所有的宾客也在一点点的向外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舞演已经结束,算是心无遗憾。
莫大发安排好之后走了回来,“归零师傅,这种事情找巡捕有用吗?馨兰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人杀的啊。”
王婆则在一旁哭的伤心,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头牌在将怡红楼推至巅峰之后,凄惨死去,宛如急速升空的烟火,在崩裂出最璀璨的光芒之后消散全无,“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莫大发问道:“会不会是月红的鬼魂,她见不得有人取代自己,所以就......”
“不可能,月红死的时候,我在场,她即使有怨念也是对她的弟弟,对馨兰...不可能,”我看着一地的碎肉,虽然只是馨兰一个人的脸面,却也感叹,不管多美的皮囊,只要没了依持,终究只是一堆红黄的血肉。
王婆逐渐缓和情绪,一位红衣姑娘将她扶了起来,这姑娘的红衣比起萧夫人还算素雅,她安慰着王婆,神情淡然,正是跳第八支舞的云华。
看到有人这般惨死,就算神情自若,也不可能这般毫无波澜,我走上前去,“云华姑娘,有些话,我可以单独问问你吗?”
云华像是知道我要找她一样,把王婆扶到一边的椅子,“可以!”
云华的表情有些失落,似乎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归零师傅,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你知道我会找你?”
“嗯,毕竟我和馨兰是争夺头牌花魁的热门,现在她死了,我的嫌疑最大。”
我倒是没想过她会这般诚恳,所以直接问了句,“她的死和你有关吗?”
“我...不知道,”云华摇摇头,“其实不光是馨兰,怡红楼里的其他姑娘也...”
云华说话支支吾吾,像是知道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想来是有所顾忌,我只能拜托莫大发,“莫公子,你找些人在门外看着,任谁都不能进来。”
“好,”莫大发守住门口,确保周围没什么外人,现在屋里就只剩下我,苏梦,萧夫人,莫大发,莫晓玲,云华六人。
“其实这件事情是从月红死后一个月开始的,”云华脸色难看,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的石头,石头光滑璀璨,“那时王婆为了捧出新的头牌也是煞费苦心,想了很多方法,在我们之中筛选,而我们也都是拼命的爬,争抢之中难免伤了和气,可也不会存心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