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了。不过徽宁性子总刚强些,还需安平侯你多照应着。”
“这是自然。”方临渊一丝不苟地编造道。“公主纯真率直,臣视若珍宝。”
他这辈子没考过科举,只听说那些进士们殿前奏对时,冷汗能浸透整个肩背。
如今看来,他们倒是不算夸张。
几句话说得比杀了方临渊还难受。幸好,听见他的答话,座上的皇上似乎很是满意,转头对赵璴说道:“徽宁,如今你嫁为人妇,侍奉夫君,尊敬亲长,也都要好好去学。”
话音落下,却是一片安静。
只见赵璴端坐在椅上,手中捧着热茶,慢条斯理地啜饮着,像是没听见鸿佑帝的话。
鸿佑帝皱起了眉,面上浮起不悦。从旁侧姜红鸾的
神情上不难看出,赵璴并不是第一次不搭理皇帝了。
“徽宁。”
姜红鸾的目光担忧地在二人面上来回逡巡一番,开口劝和道。“你父皇教你,全是关切你啊。”
赵璴慢悠悠地将茶杯放回了案上。
仍旧像没听见似的。
方临渊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原来比起皇帝来说,赵璴对他已经算是极客气、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的了。
他张了张口,正想着该说些什么,便听得座上一声脆响,是鸿佑帝不悦地将茶盏重重搁在龙案上的声音。
周遭的宫人们霎时跪了一片。
“朕同你说话,你是聋了吗!”鸿佑帝怒道。
赵璴却眼都不抬,仍端坐着:“听见了。”
轻飘飘的,面对着鸿佑帝难得的雷霆之怒,竟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姜红鸾忙站起身来。
“罢了,陛下。”她伸手过去,轻轻抚过鸿佑帝的胳膊,安慰道。“徽宁大了,总不爱与长辈多说。华鸾与芷柔都在后殿,不如让徽宁去见见姐妹吧。”
华鸾和芷柔是当朝四公主赵瑶与六公主赵珮的封号。听见这话,鸿佑帝深深吸了一口气,略平息怒火,烦躁地摆了摆手。
姜红鸾忙看向赵璴,面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徽宁,快去吧,芷柔前两日还说想念你呢。”
赵璴却连目光都没多施舍给她。
旁侧宫人来请,赵璴站起身来,垂眼看了方临渊一眼。
方临渊也恰正抬着头,看向他。
平静的对视之后,赵璴转开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
直到他走远了,姜红鸾还温声地劝慰着鸿佑帝,鸿佑帝端起茶盏,直饮了半杯下去,才顺过气来。
“不知与谁学了一身恶脾气。”鸿佑帝说。
“徽宁性子随她母亲,陛下仁慈,请多担待些吧。”姜红鸾说。
鸿佑帝眼神微微一变。
方临渊起身开口道:“陛下息怒。在侯府这些日,公主待臣温和,对待长嫂也极尊敬,想必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你坐吧。”鸿佑帝说。“不必为她说话。”
方临渊低头。
“今日见你,是有另一件事。”鸿佑帝说。“玉门关来了折子,询问朕你何时返程。”
方临渊闻言,神情微顿,继而心下狂喜。
原本他上月还朝,就是为入宫复命来的,原本复命之后就会归还。但是皇帝颁赏之后,因着他与赵璴的婚事,一直在京中耽搁至今。
皇上这话,是自己可以回边关了吗!
他忙抬头,正要回应,却见皇帝叹了口气,道:“玉门关事务繁杂,但你与徽宁毕竟新婚燕尔,朕自不能拆散你二人,使得你们新婚分离。”
能的!当然能!您可快点拆散我俩吧!
方临渊险些当场跪下请旨。
“微臣确是倾心公主多年,如今得蒙皇上垂爱,迎娶公主
,自不愿与公主分离。”他离座起身,控制着自己的神色,庄重地说道。
“但是,陇西十八城方回归大宣不过月余,边防不稳,胡匪虎视眈眈。每每念及陇西诸城于突厥铁蹄践踏后的萧条情状,臣昼夜难安,不敢耽于儿女情长。”
说到这儿,方临渊俯身,朝着鸿佑帝叩首。
“请皇帝准许微臣尽快赶回玉门关,以拒突厥!”
鸿佑帝的面上露出了几分动容,转头与姜红鸾交换了一个眼神。
片刻之后,鸿佑帝叹了口气。
“大宣有良辰如爱卿,是朕之幸事,也是大宣之幸呐。”他说。
“微臣不敢。”方临渊让他夸得有点惭愧。
“好吧。”鸿佑帝抬手道。“玉门关无良将驻守,也是朕一块心病。只是还有一件事朕需你替朕来办,待此事了结,你便启程去玉门关吧。”
“陛下请讲。”方临渊忙道。
“突厥前来商谈停战通商事宜的使臣已在路上,据说是突厥王储那仁帖木儿。”说到这儿,鸿佑帝的神色严肃了几分。
那仁帖木儿,方临渊当年射死的那只白虎就是他的。
此后方临渊也与他交手过多次,深知此人难缠。去岁他一路带兵打到玉门关时,便是他带兵驻守,直在玉门关顽抗了三月有余,才终被方临渊攻破。
“据说此人粗莽霸道,绝非善类。这些日鸿胪寺正在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