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赏。”
方临渊一愣:“什么?”
“奖赏。”只见赵璴重复道。
“人是你弄来京城的,那些证词又是被东厂揪出来的。”方临渊不解。“陛下赏我做什么?”
“冯翰学和孙白,都是你亲手抓的。”却见赵璴说道。
方临渊更不明白了:“可这不都在你计划之中吗?”
赵璴却没再说什么,只静静拿起了汤匙。
过了今日,鸿佑帝便会从那些口供中得知,此案最大的功臣是方临渊。
若非方临渊昨夜及时觉察,孙白会再次脱逃,冯翰学亦会被京中的官吏杀人灭口。至于入京的圣莲教教众……自会搅扰得京城不得安宁,人心惶惶。
如今人都在手里,是黑是白,就全由赵璴说了算了。
他手段虽脏,却也知道,只要将胜利成果中的自己全部剥离,就只会剩下耀眼夺目的光环。
足够赠与那轮太阳。
——
方临渊只当赵璴这日所言是无端的揣测。
两日之后,东厂结案,圣莲教被缉拿的教众们皆被处死,而苏州知府冯翰学、户部盐运使邱朔,以及南下平乱的储佑等,因贪墨灾款、贿赂朝臣、卖官鬻爵而被罚没家产,暂时羁押在东厂天牢中,与之有所牵连的全部京官,挨个接受审查。
这事在京城都轰动了。
原来江南去岁的赈灾粮款,都进了那个大贪官冯翰学的口袋里。他拿这银子贿赂了才入京城的盐运使,又借盐运使之手,一
路买到了户部。
户部官员替他平了贪污的烂账,
又替他美化了去岁年末的考绩,
让他得了甲等。若非此案败露,明年他就能升任入京,那那些枉死的百姓,又向何处去投告呢?
几日下来,便连街头巷尾都唱起了“苏州府,好地方,遍地金银可换命,千条命买尚书郎”的童谣。
而方临渊也得了京中来的圣旨,召他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头发已见银丝的鸿佑帝神色疲惫,看向方临渊时,目光却露出了几分欣慰。
“这一回,又多亏了爱卿。”鸿佑帝抬手让方临渊坐下,说道。“若非爱卿及时捉拿住了那帮反贼,朕要何时才能知道,朕的天下都快要被这些蠹虫蛀空了?”
“还请陛下息怒。”阶下的方临渊诚恳道。“江南百姓遭逢大难,又遇贪官,正是需要陛下为他们做主的时候。”
“朕明白爱卿的意思。”鸿佑帝点了点头,说道。“朕已派遣了户部侍郎元鸿朗携赈济金南下了。京中这些人……”
说到这儿,鸿佑帝顿了顿,目光露出些许复杂。
“这么多年了,也该好好查上一查。”
“陛下圣明。”方临渊道。
“朕今日叫你来,为的是爱卿你的事。”鸿佑帝说道。“你这回为朕又立奇功,朕定要好好嘉赏你,以慰朝中忠直之臣的心。”
阶下的方临渊一愣,当即想起了赵璴前几日所说的话。
他那样笃定地让他想想要什么奖赏,难道在那时就猜到了今日吗?
方临渊怔愣之际,座上的鸿佑帝接着说道:“只是爱卿几个月之前才得嘉赏,封爵策勋都有了,这样短的时日再加封,恐怕不大妥当。”
说着,他拿起桌案上的那封折子,说道:“思来想去,朕挑出了几座不错的庄园,爱卿看看,可有你喜欢的?”
御赐皇庄,便是历朝的皇子公主都没有几个获此殊荣的,比起封爵,这可是高得多的赏赐。
方临渊一惊,当即跪下,说道:“陛下的嘉赏太过贵重,臣不敢领受。”
“不过一个庄子,眼看着到了夏天,爱卿还可以携家眷前去避暑。”鸿佑帝语气和缓,温声说道。
“实在是除此之外,朕不知还有什么可赏给你的了。啊,是了,朕倒忘记问问爱卿你自己,可有什么想要的?”
方临渊跪在地上。
鸿佑帝问他想要什么奖赏……
那便只剩下一件事了。
片刻,方临渊身形有些战栗地俯下身去,朝着鸿佑帝重重地磕头道。
“陛下,臣为陛下子民,为大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他说道。“这样特殊的恩遇臣不敢求,唯独只有一个愿望,还请陛下赐予微臣。”
高台之上的鸿佑帝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上一回你得胜归来,朕宁可将徽宁嫁给你,也没有答应你那个请求。”他说。
“时至今日,爱卿所求的,仍旧是它吗?”
“是。”方临渊复磕头道。“臣别无他愿,
只求能为长嫂请封诰命,
以慰我亡兄在天之灵。”
——
他兄长死的那年,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尚轻,又是父亲新丧,根本来不及承袭爵位,更没有机会给他长嫂挣得诰命。
而他的死讯传回京城时,在旁人眼中并不光彩。
朝堂参奏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安平侯的爵位都险些丢了,他长嫂便更没有得到诰命的资格了。
那时的方临渊,不知在虎牢关的寒夜里咬着牙哭了多少次。
他兄长根本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是畏罪自